老者凝視着緊閉的門扉,終于意識到了些許異樣。
最後一聲嗡鳴漸漸消散,但門仍然沒有打開,門縫裡的微光甚至暗了下去,恢複了一如平時的安靜。
“這是怎麼了?”他喃喃自語,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
為什麼……沒有開門?
巨大的恐慌席卷心頭,他匆匆忙忙走到門扉前,取下胸前的吊墜将它拆成兩半,嚴絲合縫地放進了左右兩扇大門的凹槽中。
“吱呀……”
流光從門闆上一閃而過,大門應聲而開,露出一道狹窄的縫隙,被他伸手用力推開。
屋内空空蕩蕩,隻有盡頭的角落放着一塊巨大的、兩人高的黑色石頭。它表面坑坑窪窪,好像被火燒過,但每一個凹槽和凸起都十分圓潤,帶着點油亮的色澤。
巨石朝向屋内的一面被平整地切開,淺灰色的内裡光可鑒人。
老者從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内心愈加緊張。他顫顫巍巍摘下腰間的小布袋,從中找到了屬于木羽的那一小塊白骨。
他把骨碴攏在掌心,上下搖晃了幾下,口中念念有詞,才将它朝那塊石頭的截面抛過去。
白骨被神秘的力量托起,散發着淡淡光芒懸浮在空中,讓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期冀。
隻要人還沒死,那就……
這個念頭甚至沒能完整從腦中劃過,他就看見那塊骨頭突然失去光彩,“啪嗒”一聲輕輕摔落在地,滾落到他腳邊。
他大腦陷入一片空白,表情完全凝固在了臉上。
這是……死了?
徹底死了?無法複生?
兩條腿突然失去支撐的力氣,老者猛然後退兩步,“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因為年長而脆弱的脊骨發出一連串碎裂聲,緊接着後腦勺接觸到堅硬的地面,頭骨凹陷進去,疼痛開始剝脫他的意識。
自己……也要死了嗎?
聽見這裡的動靜,門外迅速沖進兩個中年人,他們整體還算冷靜,但聲音略有驚慌,可到了跟前時,老者的屍體和衣服都已經化為塵土,融進了地面。
那塊奇異的石頭突然發出燦爛的光華,截面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裡面影影綽綽出現一個人影,正在慢慢向這裡靠近。
直到他從裡頭走出來,踩上堅實的地面。
“木石大人,您沒事就好。”兩個中年人紛紛低頭,朝老者行了一禮,可等他們擡頭,卻見到一張表情難看的面容。
頭頂恰到好處響起嗡鳴聲,似乎為老者的歸來歡呼。
他幹枯的嘴唇嗫嚅兩下,才發出聲音:“讓大家都過來,有要事商量。”
“要事?”兩人面面相觑。
他們生活在這裡,還有什麼能稱得上是“要事”呢?
“木羽……死了。”老者長歎一聲,“他沒能被神明帶回,已經永遠歸于黑暗之中。”
“我們得幫他報仇。”
以及找到他死亡的源頭,并且扼殺。
……
“那是什麼聲音?”
傅燃仰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眉頭緊緊皺起。
随着他們的趕路,異種密度和活躍度越來愈高,夜間他們就駐紮在這裡,依靠工具驅逐異種,來保留實力,節省資源。
衆人已經準備歇下,聞言,傅遙疑惑地順着他看的方向擡起頭:“什麼聲音?我沒聽見啊。”
她說完,又凝神屏息仔細傾聽,但除了遠處異種的叫聲,她什麼都沒聽見。
“不,有的,像鐘聲一樣,距離有些遠。”傅燃微微側過頭,垂下眼仔細傾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除了這類似鐘聲的動靜,他還聽見了别的什麼。
耳邊似乎有風掠過,讓他有種自己正在跑動的錯覺。
下一秒,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也是一片沙石和星空,但不同的是,不遠處有着林立的石柱和黑色尖塔。
“唔!”
他猛然捂住額頭,咬緊牙關咽下嘴邊的痛呼,把傅遙吓得夠嗆。
“你怎麼了!”她趕緊伸手扶住他,低聲詢問,“是精神力出問題了嗎?還是……”
疼痛來得快去得快,傅燃搖搖頭,伸手一指:“沒事,不過……我們明天是要往那個方向走嗎?”
“對,怎麼了?”傅遙仍然有些憂心,“你不舒服就先休息,我來守夜就行。”
“已經沒事了,不過我覺得明天或許可以加快點腳程。”
不知為什麼,他的心髒正在“撲通撲通”狂跳,好像發生了什麼很不好的事情,讓人心驚膽戰。
人的第六感,有時會準得相當可怕。
特别是針對壞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