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三伏天,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
夏織禾踩着點的最後一刻踏進了教室。教室裡晨讀聲琅琅。她像往常一樣從後門鑽縫回到座位。
昨天晚上跟睡不着給仲彥行打電話道一兩點。對方硬生生等她睡着了才挂斷電話。直接導緻今天早上起不來差點遲到。
宋雨萱看她眼底一副灰恹恹的陰影,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眼底的黑眼圈快掉到地上了。
“沒。”夏織禾從桌肚裡掏出語文書,擡頭四顧望了一番,确定老師沒在教室。
“昨晚睡不着半夜和仲彥行徹聊人生去了。”夏織禾胡謅道。
“那你兩聊什麼人生了?”宋雨萱問道。
作為南屏街一起長大的鄰居街坊,宋雨萱和李旭然和仲家隔得近。左右不過兩棵樹的鄰居距離。從小到大都是待在一塊兒。
交情可謂是在幾人穿着開裆褲地時候就結下了。
隻不過後來高中分科後宋雨萱和夏織禾選了文科。另外兩人選了理科。見面的時間比以往少了點。
“沒啥。”夏織禾含糊道。
昨晚迷迷糊糊打着電話睡着了,聊啥她也不記得了。
隻記得隐隐約約聽到仲彥行叫她滾去睡覺。
“他說我再煩他今天數學作業不借我了。”夏織禾道。
宋雨萱聞言後長長“哦”了聲。
“那還挺嚴重的。”
宋雨萱想到上次夏織禾考了三十多分的數學試卷答道。
……
梧桐一中每周一早讀完就是慣例舉行的升旗儀式。
每周都會有學生會站在操場後邊巡邏,抓到一個不穿校服扣儀容儀表一分。扣滿五分直接回家面壁思過。
夏織禾雖然平時随性慣了,但每到這種時候還是會正兒八經把校服穿好。畢竟上次李旭然把校服紮進去被全校批評的畫面還曆曆在目。
她可不想把陳雪燃請到學校開見面會。
但今天是個例外。
夏織禾沒穿外套。放眼望過去整個班裡清一色的灰色校服。她一件赤裸裸的純白短袖格外格格不入地引人注目。
“要不我跟老班說你去廁所了。”宋雨萱道。
“你覺得老王會信嗎?”夏織禾反問道。
宋雨萱想了想覺得也是。以夏織禾平日裡算得上不務正業的狀态,王芳聽說了怕是會沖到女廁所把人揪出來。
“沒事,扣分就扣分吧。”夏織禾趴在課桌上思半天忖半天,拿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小口道。
自認倒黴算了。
下完早讀的課間喧嘩,嘈雜地吵鬧聲湧進耳朵,夏織禾的困意勉強被打消幾分。
沒過多久就聽見前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迷茫地從一堆試卷裡擡頭,眼神示意對方幹嘛。
“外面有人找你。”前桌提醒道。
夏織禾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仲彥行手裡拿着一盒草莓牛奶和校服。在人來人往穿梭的走廊裡朝她這邊望過來。
清晨的日光朦朦胧胧,夏織禾看不太清對方嘴巴一張一翕說了些什麼。
仲彥行于是沖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出來。
……
高二文理科分班後仲彥行其實很少來過夏織禾班上。
一方面是兩個教室隔着兩棟樓的距離,另一方面是四人從小到大都住在南屏街。平日裡上下學都能碰面,偶爾隔一小段時間還會小聚一番。
正式算起來,這還是高二分班以來仲彥行第一次來找她。
在前桌和教室裡探究的眼神裡,夏織禾不緩不慢地把最後一口牛奶曲奇吃完,拍了拍手走過去。
仲彥行身高足足比她高了兩個頭,夏織禾隻能梗着脖子擡頭看他,問他過來幹嘛。
“給你送校服。”仲彥行平淡道,把手上的校服外套遞過她手裡。
最上面還有一瓶哆啦A夢卡通圖案的草莓牛奶。
“什麼校服?”夏織禾有點懵逼。
她今天根本沒穿校服來啊。
“我的外套。”仲彥行懶得搭理她,言簡意赅道,說完後又補了一句。
“等會兒升旗儀式要查。”
他這話語氣平淡,像是平日裡習以為常慣了。夏織禾呆愣着望着他遞過來的校服,慢吞吞穿上試了試。
領口和袖子都有些大了。穿上去搖搖晃晃,空落落的袖口蔓延過手指垂下來一大截。下擺堪堪快要沒過膝蓋。随着動作欺負一擺一擺,像個唱戲的。
有點像偷了家長的大衣外套套着的小孩。
夏織禾擺擺袖口:“你這外套都能當我裙子穿了。”
說完後又把視線望向仲彥行:“那你穿什麼?”
梧桐一中升旗儀式要求全套校服整齊穿戴,夏織禾穿着他的外套雖然有些大。但拉面一拉到底堪堪包住半張身體,混迹在人群中基本上看不出來。
倒是仲彥行今天早上跟他一起遲到,兩人都沒穿校服。
仲彥行聞言低下眼睫,居高臨上地睨了兩眼。眉骨微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裸着。”
夏織禾:……
仲彥行看她嘴角發抽,難得勾了勾唇:“我不用 ”
夏織禾望着他身上那件比自己的白色短袖還顯眼的黑色T恤,有些沉思。
她真誠發問道:“你确定你這樣不會被你們班主任拉去寫檢讨?”
“你想寫檢讨?”仲彥行聞言後嘴角扯了扯反問道。
夏織禾最終選擇閉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