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這麼誇張,食堂很幹淨的好不好,我吃了這麼多天都沒看到你說的那些情況……”
孟垚小聲辯解,他覺得裴書聿未免也小題大做了,好歹這是北京的高校呢,衛生哪有他說的那麼不堪,他自己吃着都不知道有多香,而且還便宜,這對于他這種經濟困難的學生簡直是福利好不好。
“你不知道嗎?去年一年,學校光是食堂衛生問題就已經被校友匿名舉報了一百三十六條,并且在各大論壇平台都有專門的帖子來吐槽,樓層都能從北京蓋到你家。你那手機是拿來幹嘛的,當老人機用的嗎?”
還沒完,裴書聿接着攻擊:“也是,你這個是雜牌機吧,我看你每次打開軟件都要加載個十來八分鐘,也就你能受得了這破東西了,要是别人,早都得摔了。”
“……,”孟垚被他怼得啞口無言,什麼叫做破東西,這可是他辛辛苦苦進廠打了兩個月的暑假工買的新機,雖然是便宜了點,但它該有的功能都有啊,孟垚對它的要求也不高,而且哪裡有十來八分鐘,最多偶爾消息多的時候卡那麼一下下。
“你怎麼知道人家匿名投訴了食堂衛生,數量還記得那麼清楚……”
“哼,這是背調,背調你懂嗎,見什麼人,去任何地方不得對它做一個全方位的背景調查啊,何況是飲食這麼重要的東西。”
“啊,就算這樣,人家也不是投訴到你那裡吧……,你怎麼會知道人家投訴了一百三十六條,還記得那麼清楚……”
沒素質的裴書聿又罵人:“你是白癡嗎?要不是你全身上下一股窮酸味,我真要懷疑你這個大學是不是買來的了。”
裴書聿在想,難道開學那天,宿舍裡那麼多領導白來了嗎,他想查一下後勤處的郵件這是什麼很難的事嗎?
孟垚鼓起勇氣反駁他:“喂,可不可以不要說話那麼難聽啊,我的大學當然是我自己考來的了!你不要光憑你的印象就說别人是白癡好不好,這很傷人心的!”
孟垚太委屈了,他辛辛苦苦挑燈夜讀了三年,六百五十六分裡的每一分都是他實打實地寫出來,背出來,算出來的,這人怎麼可以這麼侮辱他的智商呢?就算是長得漂亮也不能忍受啊!
“哦,我看你每天笑兮兮的,看起來比我們家院子裡那條隻會鬼迷日眼的狗還要樂觀,還以為你除了開心之外就沒有别的情緒了——,”
裴書聿本來已經說完了,但對面貌似依舊在為這句話傷心,為此,他又敷衍地補了一句:“抱歉,下次我會注意不對你人身攻擊,至少不攻擊你的智商,畢竟我們是校友——雖然我本來就沒這個意思,你非要誤解那我也沒辦法。”
“好吧,我原諒你了,但是你以後不要說話這麼……直接好嗎,沒有多少人受得了你的……”
孟垚非常真誠地建議裴書聿能改一改說話的方式,他很害怕這樣下去,哪天裴書聿會因為他這張嘴而招來禍端。
裴書聿很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很正常啊,我說的是實話,隻是很多時候大家都不愛聽實話而已,難道這是我的錯嗎?而且嘴長在我身上,我愛說什麼誰管得着,法律沒告訴你,每個公民都具有表達權的嗎?”
裴書聿這張嘴确實太厲害了,孟垚聽完霎時就啞火了,想說點什麼來反駁,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嘴笨,比不上裴書聿,巧舌如簧,黑的能說成白的。
孟垚放棄了和他繼續争論,他的時間寶貴,匆匆洗完澡後還要跑下去集合地點,接着進行晚訓。
回來的時候,裴書聿正好從浴室出來,精赤着上身,頭發還濕漉漉的,肩膀上搭着條毛巾,髒衣服丢到桶裡,看也不看,反正明天管家會過來帶走。
孟垚見他擦了幾下頭發就把毛巾放了回去,然後套上睡衣,刷了個牙就準備上床歇着了。
孟垚他們今晚沒怎麼訓練,時間全拿去唱歌和跳舞去了。教官教他們唱軍歌,又和隔壁營的對唱,比誰嗓門大。孟垚嗓門既不大,五音更是不全,就這麼渾水摸魚了一晚上,身上壓根沒出多少汗,現下擦了個身就完事了。
見裴書聿又沒有要吹頭發的打算,宿舍裡還開着空調,孟垚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裴書聿分過來一個眼神,沒說話,但孟垚神奇般地讀懂了他在說什麼。
“要你管。”
孟垚又垂頭喪氣地爬上了床,沒多久梁宇飛和徐政華就回來了,兩人一進門就脫了衣服,好像之前去做了什麼運動一樣,滿頭大汗,一個接一個地往浴室沖,洗澡又洗頭,還不穿上衣,也沒人吹頭,甩兩下就當完事了。孟垚這會又不像剛才那樣,擔心室友感冒什麼的了。
畢竟梁宇飛和徐政華的身體素質很好,不像裴書聿,雖然裴書聿是他們這裡最高的,但人家可是生着病呢。
你看,裴書聿又咳了一聲,孟垚把這罪怪到剛剛一進來就把空調溫度調低的梁宇飛身上。裴書聿是很怕冷的,據孟垚的觀察來看,他那麼長一條人,睡覺總把自己縮成一團,宿舍裡隻要開了空調,他很快就要給自己的腿蓋上被子,一點冷氣都吹不得。
淩晨兩點,整棟宿舍樓已經陷入沉睡當中,610室的鼾聲從孟垚下床緩緩傳出,此時的孟垚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手裡正握着空調闆,滴滴三聲過後,宿舍的溫度由18℃上升至了21℃。
孟垚爬上床之前,又順手把裴書聿露在外面的手腕給提回被子裡,動作輕輕的,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玻璃一般。
手好白,好軟,但好冰,孟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