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炤塵？”

指節傳來溫熱的觸感。秋瑾深在試圖掰開她攥緊的手指，掌紋交錯時帶起細微戰栗。

路炤塵猛地抽回手，蘋果砸在防火栓上迸出汁液。她盯着地磚裂縫裡蜿蜒的汁水，目光突然落在眼前人的唇角上。

她突然回想起她們之前的那一吻，可是兩人之間再也沒有提到過，秋瑾深也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般繼續和她讨論着案情。

…………

法醫鑒定中心的紫外線燈管突然閃爍，秋瑾深的鑷子停在賬本末頁。相片邊緣滲出淡藍膠痕，陳夜隐的白大褂與路母的警服在閃光燈下緊挨着，日期戳顯示M998年2月16日，而林隊的殉職報告寫着2月15日。

葉晚的紫外線燈掃過相片背面，顯影出三組坐标。路炤塵扯開地圖，紅點交彙處正是當年爆炸的化工廠。防彈玻璃外的走廊響起腳步聲，秋瑾深迅速用手機掃描照片……雲同步瞬間，服務器彈出“訪問者：周遠” 的警報。

地下實驗室的排風扇攪碎寂靜。小吳将相片放入光譜儀，分離出夾層裡的實驗日志殘頁。陳夜隐的字迹被放大：“2月15日23:42，林知聲生命體征穩定” ，而周遠簽字的死亡時間是當天18:05。

路炤塵打開證物室的門。她扯下母親遺物箱的封條，從染血的警徽裡摳出微型膠片。投影儀啟動時，M998年的監控畫面清晰顯示：2月16日淩晨，周遠帶着昏迷的路母走進陳夜隐實驗室。

周遠的皮鞋聲在走廊回蕩。秋瑾深将證據鍊加密發送至紀委服務器，删除記錄時發現異常……雲盤創建者ID竟是林隊的警号。葉晚突然指着屏幕：“原始殉職報告有十二處修訂痕迹，全部來自周遠辦公室的打印機。”

防爆門被撞開的瞬間，路炤塵迎着周遠的槍口舉起膠片機。全息投影在牆面炸開：陳夜隐正在給路母注射藥劑，而周遠站在陰影裡擦拭染血的手表。

廢棄倉庫的鎢絲燈忽明忽暗，周遠撞翻試劑架時嗅到□□的苦味。三個戴夜視儀的雇傭兵從通風管滑降，消音子彈擦過他耳際，在钛合金保險櫃上鑿出星火。

郭庭的鋼索鈎破窗而入，割斷首名殺手的喉管。她踩着血漿滑到周遠面前，三棱刺抵住對方頸動脈：“雲端密鑰，換你活過今晚。“備用發電機突然轟鳴，陰影裡浮現二具捆着警用腰帶的屍體……全是參與過“實驗體00”項目的科研人員。

周遠把染血的U盤按進讀卡器。全息屏彈出基因鍊三維模型的刹那，郭庭突然扯開襯衣，胸口縫合線崩裂處露出植入的微型炸彈：“陳夜隐給我裝了生物傳感器，你的數據要是假的……”

警報聲淹沒了後半句話，倉庫東側承重柱被火箭筒轟成齑粉。

路炤塵打開防爆門時，郭庭正把周遠塞進液氮運輸車。她甩出追蹤器吸附車底，耳麥裡傳來秋瑾深的警告：“解毒劑半衰期隻剩四小時。”

街角監控探頭旋轉220度，将畫面同步到緝毒隊指揮大廳……但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周遠被反綁的雙手正在車座縫隙刻下摩斯密碼。

地下實驗室的低溫讓呼吸凝成冰晶。郭庭将周遠捆在基因測序儀上，激光切割器懸停在距眼球0.3毫米處：“三年前化工廠爆炸，你修改了秋墨的屍檢報告。”她調出全息投影，實驗日志顯示周遠親自批準了雙倍劑量的神經毒素注射。

周遠突然咳出黑色血塊，染污了陳夜隐的電子簽名欄。當郭庭彎腰撿拾散落的數據盤時，他繃斷腕上紮帶，用藏在臼齒的刀片劃開測序儀電路闆。

防化部隊破門聲從走廊傳來時，路炤塵舉着平闆出現在通風口。屏幕裡循環播放周遠篡改實驗數據的鐵證，以及二十三年前他偷換母親鎮痛劑的監控錄像。

“用原始配方換你多活二十二小時。”她将注射槍對準周遠頸側，解毒劑的淡藍色熒光映出郭庭抽搐的嘴角…………

市局技術科的量子計算機陣列突然發出刺耳鳴響，趙可盯着周遠手機外殼内側的虹膜掃描殘留痕迹，将激光解碼器對準Home鍵。

當全息投影彈出23重加密警告時，她撕開證物袋倒出秋墨的警号銘牌……金屬編号在紫外線照射下顯露出納米級刻痕，正是破解動态口令的密鑰模組。

“定位到數據碎片了。”

葉晚将電磁吸附器扣在防彈玻璃上，十六塊分屏同時閃現實驗日志。趙可的瞳孔突然收縮：秋墨殉職前22秒上傳的雲端文件，竟包含陳夜隐實驗室的三維坐标，以及三十二版基因武器的蛋白質折疊動畫。

主機箱散熱孔突然噴出淡綠色煙霧，趙可抓起液氮罐凍結電路闆。在零下196度的低溫環境下，她暴力拆解手機電池夾層，扯出半片印着倒置警徽的記憶合金……這是周遠與境外勢力接頭的物理密鑰。

葉晚用老式電報機解碼器破譯出摩斯電碼，發現秋墨最後時刻曾向緝毒隊内網發送過自毀指令。

防爆門被撞開的刹那，特警隊的探照燈掃過操作台時，全息投影恰好切換到周遠榮獲基因安全獎的新聞畫面。她借着強光掩護，把存儲器塞進葉晚的骷髅發卡的骷髅嘴巴上卡住了。

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死角，兩人用手表終端解析出實驗室坐标。趙可盯着全息地圖上的化工廠舊址。

“周遠在遠程清除數據。”葉晚強行啟動備用電源。趙可借着電火花照亮手機主闆，用鑷子夾出最後一塊數據碎片：秋墨殉職前0.3秒拍攝的照片裡，周遠的風衣下擺沾着陳夜隐實驗室特有的熒光試劑。

…………

法醫鑒定中心的紫外線燈管發出輕微嗡鳴，秋瑾深将認罪書按在姐姐墓碑上，防風打火機的火舌舔過紙角時，路炤塵突然拽下半截燃燒的紙頁，那是周遠指紋覆蓋“基因武器“字樣的部分，灰燼在碑前形成殘缺的螺旋圖案。

另一邊，押解車的防彈玻璃映出周遠冷笑。他腕間電子鐐铐突然閃爍紅光，脖頸皮膚像幹涸河床般皲裂。前排特警回頭時，那些裂痕已蔓延成帶刺的花，花蕊處滲出的藍血腐蝕着不鏽鋼座椅。

秋瑾深的鑷子夾起最後一撮骨灰，發現鎂粉燃燒殘留量異常。她将試管怼進質譜儀時，路炤塵正盯着物證緊急傳送過來的照片，周遠屍體胸口的裂痕，與陳夜隐實驗室牆上的分子結構圖完全重疊。

“基因鎖鍊崩解。”

秋瑾深敲擊鍵盤調出監控，押解車内部攝像頭的最後畫面裡，周遠瞳孔正倒映着車頂通風口。放大倍時，能看到微型注射器的反光。

路炤塵打開停屍間備用電源箱，紫外線燈照亮周遠屍體的瞬間，玫瑰刺尖端的熒光劑突然顯影。秋瑾深用激光筆劃出軌迹，那些光點拼出經緯度坐标……指向二十年前炸毀的制藥廠反應釜。

市局新聞發布會直播到第2分鐘時，路炤塵關掉了投影儀。秋瑾深将認罪書灰燼裝進證物袋，封條上的鋼印壓碎了最後半片未燃盡的“悔”字。

“認罪書是假的，但他死了是真的，他憑什麼就這樣死掉了。”

“他憑什麼，憑什麼就這樣這麼好的結局，就死了？我要讓他的女兒，他所有得了他好處的親戚都活的生不如死。”

“憑什麼？”

路炤塵垂着腦袋，唇間顫抖着咬牙切齒，面前突然一道陰影落下。

秋瑾深站在她面前，兩人相離不過幾厘米。路炤塵感受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甜橙味，下一秒直接邁前去，一步湮滅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埋在她的頸窩裡。

秋瑾深一愣，呼吸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路炤塵伸出手來圈抱住了腰，越抱越緊。

她僵硬在原地，再變得越來越柔軟，她聞到她情緒裡苦澀的味道，舉起又落下的手，最後終于舉起，拍了拍她，輕聲在她耳畔邊道：“辛苦了。”

“路炤塵，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