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那麼在申請消息裡一來一回聊了起來,紀念的回複從句号變成了問号。
陳耳卻不生氣,紀念肯回他就說明情況不算糟。
朱晉明的事情解決了,他的過去再也不會被外人知道,他可以安心喜歡紀念了。
之前那一個月是為了解決朝死暮生,他的心态還處于暗戀,現在不一樣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有希望,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匹配紀念,就這樣不再聯系他接受不了。
除非紀念很明确拒絕他。
陳耳又锲而不舍地增加次數發消息,終于這次紀念的回複不一樣了。
【你沒有大号嗎?】
陳耳立即登上大号,發了個【小貓探頭】表情包。
【你在哪兒?】
【耿哥家。】
那邊紀念不知道又去做什麼,一直沒回,陳耳舀了一勺米飯無聊地嚼着。
【南城人民醫院今天病人多嗎?】
問這個做什麼?
陳耳想也不想便回答【還好吧,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
陳耳忽地一慌,果然一碰上紀念他腦子就容易短路,他迅速敲了幾個字找補。
【我今天陪我哥來這兒挂水,親眼看見的。】
幾秒鐘後,紀念那邊迅速打來視頻通話。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打視頻電話!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微信鈴聲狂響,陳耳的心跟着狂跳,目光落在沙發上耿木的外套,想也不想便脫掉病号服大步跨下床撿起穿上。
由于動作幅度太大,這一下狠狠扯了一把腰的傷口,痛得陳耳直不起腰倒在沙發上直抽氣。
紀念好像非要他接視頻不可,鈴聲倔強的還響着。
他忍痛費力地穿上外套,右手裹着藥膏穿不了,幸好羽絨服夠寬能遮住。
準備妥當後他特地找了面白牆,背靠白牆站着接通視頻,接通那一刻他迅速調整角度,确定鏡頭裡隻有他自己的臉和牆面後才對着鏡頭笑了一下。
屏幕裡一片黑暗,晚風呼嘯,車輛駛過風聲響動,畫面裡是一條長長的馬路。
紀念沒有在宿舍。
視頻裡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怎麼才接?”
陳耳強忍疼痛嘴角扯出個笑,“剛耿哥讓我給他找個東西,沒顧上。”
然後紀念沉默了好一會兒,期間陳耳隻聽得見微弱的呼吸聲和風聲。
他站得太久,腰上的傷口實在痛得不行,隻好用腿支撐着身體整個靠在牆上,輕輕喘着氣适應疼痛。
忽然紀念開口了,“陳耳,聽說學設計的人都很有審美,你審美怎麼樣?”
好不容易紀念有問題需要他回答,陳耳很積極,“還行,你事需要我幫忙?”
“想買雙鞋,既然你的審美不錯,我看看你的鞋,照着去買一雙。”
紀念的聲音從一片黑暗裡悠悠傳出來,聽不出有什麼情緒。
陳耳吸了口氣,仍笑着說:“我今天這雙不好看,你等我明天給你好好挑一雙拍給你。”
“我就要你今天穿的這雙。”
态度很強硬。
今天的紀念出乎意料的難說話。
陳耳靜了一會兒,“好。”
他一邊拿着手機對準自己,一邊迅速踹掉拖鞋換上自己的鞋,整個過程都很小心,沒有讓其他不該出現的東西出現在畫面裡。
紀念:“看不清,你彎腰把鏡頭離近一點。”
陳耳滿口答應,若無其事彎腰把鏡頭對準鞋面,還負責地介紹起來,“這雙是我自己設計的,你要是喜歡,我去聯系商家,還能打折。”
陳耳說話的氣息越來越重,隔着厚厚的羽絨服他都能感覺到紗布上的血在往外流。
可除了聲音,他毫無破綻,滴水不漏。
直到紀念說看清楚後他才重新直起腰靠在牆上,“太晚了,你早點休息,我還要去卧室看看耿哥情況。”
換做平時就算紀念不露臉他也願意就這樣聊下去,但是今天他真的不行了。
好在紀念似乎真的隻是想問一下鞋的問題,說了一聲:“好。”
幾乎是一瞬間,視頻一挂斷陳耳就倒在地上,疼得要暈過去,他撐着最後一點意識按下按下護士鈴,頃刻間筆直的滑落到地闆上.
真的太疼了。
護士推開門進來便吓了一跳,急忙喚人幫忙把他扶到床上。
陳耳閉眼任由醫務人員處理,恍惚中他聽到“崩線”之類的詞。
他兀自歎了口氣,又得重新縫針了,也不知道麻藥打多了會不會影響身體,可别影響他的腦子,他還得賺錢。
第二天耿木見到他得知前因後果後第一件事就是罵他,什麼“你都多大了?”“才縫線幾天?自己身體不要了!”等話都往他身上砸,罵來罵去就那幾句,毫無威懾力。
陳耳掀開被子一角看腰上的紗布,自從他“能睡且睡了沒有知覺”的事情傳遍醫院後,耿木就跟醫院商量以後照常換藥,但不用管他醒沒醒。
耿木繼續罵,他拿起手機看,今天醒來的時間還是五點。
等耿木叽裡呱啦訓完話陳耳才笑,“你真的不會罵人,耿哥,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有後台,不然就你這道行是怎麼混到今天這地位的。”
耿木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咳嗽兩聲後坐回沙發上,轉而認真說:“陳耳,真喜歡一個人不是你這樣的。”
認識耿木那麼久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嚴肅,陳耳正襟危坐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