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聽見腳步聲隔遠,紀念出去了,還貼心地帶上了房門。
陳耳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怎麼出去了,這麼晚了總不能去酒店或者回他家吧。
他悄悄打開門縫往外偷看。
千算萬算沒算到客廳還有沙發!
陳耳無比後悔沒有在沙發上也潑一盆水。
不是,他都這麼明顯了紀念還不懂他的意思嗎?
陳耳煩躁地躺了回去,吃醋了不能直說嗎,非要陰陽怪氣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他閉眼沉默了一會兒,腳一蹬翻身起來穿上鞋打開門氣沖沖出去,一把掀開紀念身上的毯子,“進來睡。”
紀念重新坐起來後不動了,看了他一眼,說:“不去,不禮貌。”
“哪裡不禮貌?我不介意”
紀念頓了一秒,說:“我知道你不介意,畢竟耿總家的床你也睡過。”
陳耳氣笑了,搞半天還是這個問題,“不是,網上那些小姑娘跟風說幾句你就信了?我要是喜歡耿哥,至于等到現在嗎?成熟點,二十歲了。”
“我确實幼稚,不如耿總成熟,一個大學生擁有的太有限,能幫的忙還不如你們公司一個攝影師。”
……
陳耳怔然。
他可以肯定紀念不隻是吃醋了,這個神态他最熟悉不過,因為他曾經經常有。
是自卑,是慚愧。
隻不過紀念更隐晦而已。
陳耳忽然發現紀念對他的喜歡好像比他想象得多,都說愛是常覺虧欠,紀念這是覺得自己能給的不多,難受了。
他猶豫了幾秒鐘,慢吞吞挪開紀念擱在膝蓋上的手,雙腿分開跪坐在他腿上,手環成圈勾在他脖子上。
紀念瞳孔放大,脖子被勾得離陳耳近了點,兩對目光相撞。
“你也有個我說了幾遍都沒改的缺點。”
“什麼?”
“吃醋了不會說,喜歡憋着,誤會就是這樣來的,時間長了我們就散了,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人,要是因為這種事情分開,我很冤。”
紀念默默消化陳耳的話,接着帶有歉意地說:“抱歉,我的問題,我可以改,今天後不會再犯。”
态度認真,眼神堅定。
陳耳享受着紀念的擁抱,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頸窩裡吸着他的氣息,聽着紀念平靜又沉重的聲音。
“比吃醋更嚴重一點吧,是嫉妒,嫉妒他可以比我早認識你,幫你那麼多事情,可就算我比他先認識你也幫不了你,我很清楚,如果那時候的我遇到你,隻會不明真相地讨厭你,甚至認為你的喜歡是為了借我脫離困境。”
哪怕是後來,如果不是各種機緣巧合,他也會不明真相把陳耳歸為網上所說的“這種人”很久。
紀念帶了點自嘲,“我自诩家庭背景幹淨,學曆高上,看似禮貌高知,其實有色眼鏡比誰都重,這是我的問題,我要改。”
陳耳沒有像别人一樣在這種時候安慰他說你沒錯,而是說:“你也很棒了,很多人連承認錯誤都不敢,你每次都能發現錯誤及時改正,我很早就發現你有這個優點了。”
人哄好了,心結解開了,陳耳重新邀請他回去睡覺,紀念說:“我的床,你弄濕的?”
陳耳遲疑地點了個頭,“當時看你在生氣,想着睡一起哄哄你,怕你不來就弄濕了。”
“我睡沙發,明天出去買床褥來換。”
陳耳:?
不是不吃醋了嗎?怎麼還要睡沙發。
紀念重複了一遍,“不禮貌,陳耳,滿打滿算,我們才在一起五天。”
這還是算上他趕飛機去粵隆的幾個小時。
陳耳這才明白原來紀念說的不禮貌不是借口,差點忘了紀念是好學生,原則性很強。
他半拉半拽硬是把人拉到卧室,用很強硬的語氣說:“我害你沒地方睡的,就睡我這兒,你不睡以後就回你家,别來了。”
說完陳耳也有點不自在,這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紀念說話,可是紀念好像就喜歡他這樣無理取鬧的說話,竟然笑了一聲,安心上了床。
折騰這麼久,陳耳一上床困意就席卷而來,翻了個身背對紀念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望着身邊熟睡的人表情難以言喻。
紀念的睡姿未免太端正了,闆正得不知道的還以為當過兵。
而且這個點紀念應該早就醒了才對。
他剛下床紀念就醒了,一睜開眼陳耳又被吓了一跳,紀念眼底的烏青繞了眼圈一周!
他突然有一個離譜又合理的念頭:紀念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下一秒紀念給他解答了,“你起了,那我再睡一會兒,十一點叫我,我怕碰到你一晚上都醒着,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