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安并不喜歡發表感言,也不愛進行煽動性的表演,簡單說了幾句後,就把舞台讓回給鄭博文。
鄭博文總結陳詞後,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最後,讓我們一起舉杯!”
顧祁安舉起酒杯,目光無意間看了眼台下,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眸。
一身黑色西裝的秦樾站在人群中,遙遙舉杯,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沖他做了個口型:“敬顧總。”
顧祁安收回視線,擡起下颌,淺淺抿了口香槟。
兩人走下舞台,顧祁安低聲問道:“鄭哥邀請了小秦總?”
“啊對,忘了告訴你一聲。”鄭博文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尋思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就給小秦總也遞了份邀請函,沒想到小秦總還真來了。”
顧祁安沒再說話,繼續朝前走去。
今晚是盛泰的慶功宴,寰宇是這場角逐中的輸家,遞邀請函這個舉動本身就有種嘲諷的意味。
不過以秦樾的性格,會應邀出席倒也不奇怪。
雖說這人自尊心極強,但越是挑釁他,越會激起他的勝負欲。
顧祁安正暗自思索,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顧總。”秦樾站在他面前,語氣散漫,“剛才見你貌似有點驚訝,沒想到我會來嗎?”
顧祁安掀開眼眸,直視他的眼睛:“感謝秦總賞光。”
“确實沒想到秦總這麼給面子。”鄭博文也停下腳步,随手搭上了顧祁安的後背,“我跟祁安都受寵若驚呐。”
秦樾目光微冷,似笑非笑地回道:“今晚這個面子是給顧總的,倒不是給鄭總的。”
此言一出,氣氛登時變得有些微妙。
“秦總說笑了,我的面子哪有這麼大。”顧祁安四兩撥千斤,“我們還有事,秦總請自便。”
秦樾和他對視幾秒,側身行了個紳士禮,讓開了路。
宴會進行中,鄭博文又給顧祁安引薦了幾位重要的大客戶,相談甚歡。
顧祁安發現手中的高腳杯空了,朝旁邊的侍應生招了下手。
侍應生立即端着托盤朝他走過來,恭恭敬敬地遞上一杯紅酒。
顧祁安正要伸手去接,侍應生突然被身後的人撞得踉跄一下,大半杯紅酒都潑到了他的西裝外套上。
侍應生臉色吓得慘白,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顧總!”
鄭博文臉色變了變,低聲呵斥道:“怎麼做事的,這麼笨手笨腳?”
侍應生被訓斥了,吓得舉托盤的手都在抖:“對……對不起我……”
顧祁安低頭看了眼西裝外套上洇開的紅酒液,淡淡開口道:“沒事,去忙吧。”
侍應生仍然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鄭博文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
侍應生這才如蒙大赦,邊鞠躬邊退下了。
“這家酒店的侍應生素質有待提高。”鄭博文語氣可惜道,“糟蹋你這套西裝了。”
“一套西裝而已。”顧祁安微一颔首,“失陪一下,我先去洗手間處理下。”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顧祁安獨自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隔音很好,他站在洗手台前,脫下被弄髒的西裝外套,用沾濕的毛巾輕輕擦拭西裝上的紅酒漬。
可惜污漬越擦越深,顧祁安輕歎一口氣,打算放棄搶救了。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梁特助的電話:“梁特助,把車裡那套西裝拿上來。”
為了應付這種突發情況,他的車裡常年備有一套新西裝。
“好的,顧總。”梁特助在電話那頭一口應下,“稍等,我馬上就來。”
顧祁安挂掉電話,俯身洗了個手。
再一擡眼,鏡子裡多了張英俊深邃的臉。
秦樾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正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眼神盯着他。
顧祁安心裡一咯噔,面上沒什麼表情地打招呼:“秦總。”
“顧總,好巧啊。”秦樾笑了起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顧祁安:“……”
沒事吧,誰願意跟你相逢在洗手間?
秦樾也不介意他不搭理自己,目光透過鏡子落在他的左胸部位。
有紅酒液滲進了白襯衫,恰好在胸前開出一朵暗紅色的小花,倒像是原本就有的設計。
視線繼續往下,移到那把收束進西裝褲裡的腰肢。
顧祁安的身材很漂亮,寬肩窄胯長腿,配上那把纖韌的腰,即便隻是簡單的白襯衫,也能穿出股不一樣的味道。
顧祁安在男人的上下打量中,蹙起了眉心。
又來了,又是這種難以形容的目光,如芒刺背。
梁特助的西裝還沒送到,但他不想繼續跟這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轉身就要離開。
“這就走了?”秦樾冷不丁往他身前一閃。
顧祁安刹住腳步,差點沒一頭撞上男人結實的胸肌。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他有點壓不住脾氣了,冷冷問道:“秦總,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秦樾朝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擡手脫下身上穿的西裝,順手披到他肩上,“借你救個急。”
顧祁安猝不及防被帶着體溫的西裝外套包裹起來,一時怔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手拎新西裝走進來的梁特助也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