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顧祁安轉身坐下，“在收拾行李，明天出差。”

“那就好。”孟業清了清嗓子，“我聽思耀說，你同意讓他做你的助理了？”

“是這樣。”顧祁安語氣平靜地回道，“我自己來帶他。”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這不是不謀而合了嗎？”孟業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祁安你知道的，任何人帶思耀都不如你親自來帶，更讓我放心。”

顧祁安垂下眼睫：“您放心吧。”

“行，那你早點睡。”孟業老話重提，“這次出差回來，你抽空來看看孟叔好吧？”

顧祁安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孟叔，您安心養病。”

挂斷電話後，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

“嗡”的一聲，微信小号收到一條消息。

Y：【東西收拾好了嗎？】

顧祁安回身，随手拍了張敞開的行李箱照片發過去。

77：【正在收拾中。】

Y：【怎麼都是西裝和襯衫？】

77：【我是出差，又不是出去旅遊。】

Y：【我還以為你就算是去旅遊，也會穿正裝呢。】

顧祁安：“……”

對方這是在諷刺他太裝了嗎？

還沒等他反擊，對面又發來一條新的消息：【要不要帶兩條漂亮裙子？】

顧祁安心思微動，想了想還是算了。

77：【不帶，太危險了。】

Y：【你放行李箱最底層，不會被發現的。】

77：【我帶裙子去出差，穿給誰看？】

Y：【當然是穿給我看了。】

顧祁安“啧”了聲，這人臉皮修煉得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77：【想得美。】

Y：【我不僅想得美，還長得醜。】

顧祁安想象了一下，擁有低音炮和八塊腹肌的醜男？

算了，他的好奇心其實也沒那麼重。

Y：【怎麼，吓到了？】

77：【想多了，沒那麼膽小。】

Y：【哈哈哈！】

Y：【不愧是我認識的七七。】

被他插科打混一番，顧祁安心情好了不少，繼續收拾行李。

*

第二天下午，顧祁安帶着一行人前往機場。

梁特助給顧總買的商務艙，自己帶着其他員工坐經濟艙。

孟思耀對此表示了不滿和抗議：“不是——咱們公司這麼窮嗎？連個商務艙都買不起？”

顧祁安一個眼神淡淡掃過去，他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行，不就是經濟艙嗎，一個半小時而已，他能忍。

在櫃台辦理登機牌後，顧祁安進入貴賓休息室候機。

休息室裡人不多，顧祁安獨自坐着看iPad，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散漫的嗓音。

“顧總，這麼巧啊。”

顧祁安眉心一跳，循聲看過去，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

“顧總怎麼見着我，一副見鬼的表情？”秦樾一邊說，一邊徑直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顧祁安：“……”

可不是大白天見鬼了。

秦樾非常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的位置：“顧總也是去江城出差嗎？”

顧祁安不動聲色地退出工作界面，将iPad收了起來：“是的，很巧。”

秦樾将他的動作盡收眼底，笑着問道：“顧總這是怕我偷窺你的商業機密嗎？”

顧祁安目視前方：“秦總說笑了。”

“顧總大可放心，我對盛泰的商業機密一點也不感興趣。”秦樾盯着那道完美的側臉，意有所指道，“我真正感興趣的，是别的東西。”

顧祁安沒接他的話茬，正欲起身換個位置，又被旁邊的男人搶了先。

秦樾站起身來：“顧總，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去拿。”

顧祁安坐回椅子上：“不用了，秦總請便。”

聞言，秦樾又坐了回去：“既然顧總不想喝，那我也不喝了。”

顧祁安：“……”

此時再換座位，就顯得非常刻意和不友好了。

他隻好努力忽視身旁的那道視線，取了藍牙耳機塞進耳朵裡聽音樂。

還好距離登機時間不遠了，沒過多久他們便通過專用通道登上了飛機。

顧祁安落座後，發現秦樾的座位在他前面好幾排，心道終于可以清淨一會兒了。

結果不小心來了個對視，秦樾又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你好，美麗的女士。”秦樾微微俯身，朝着坐在顧祁安旁邊的女士微笑，“請問方便換一下座位嗎？”

一般人碰到這種無理的要求很少會答應，可秦總那張英俊的面孔和風度翩翩的笑容實在是太迷惑人了，美麗的女士隻猶豫了一下便同意道：“可以。”

“非常感謝。”秦樾唇角挂着的微笑更迷人了，從懷裡抽出一張會員卡，“這是君名酒店的vip季卡，聊表心意。”

君名酒店，是寰宇集團旗下的五星級連鎖酒店。

換座的女士有些驚喜：“舉手之勞，你太客氣了。”

秦樾保持微笑：“應該的。”

顧祁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眼旁觀某人，簡直像隻開屏的孔雀。

秦樾如願以償地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轉過頭來，笑容變得真心實意起來：“顧總，這下你的旅途不會寂寞了。”

顧祁安：我謝謝你……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半晌後，起飛穿越雲層。

“顧總。”秦樾主動開口搭話，“你這次去江城，是談什麼業務呢？”

顧祁安不冷不淡地回道：“秦總不是說，對盛泰的商業機密不感興趣嗎？”

“呵呵。”秦樾低聲笑了起來，“那我換一個問題，顧總這次去江城，打算待幾天呢？”

“不一定。”顧祁安糊弄道，“看行程安排。”

“那好吧。”秦樾調好座位椅背，閉上眼睛說道，“江城我之前就去過，風景還是很不錯的，顧總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到處逛逛。”

顧祁安禮貌道謝：“謝謝。”

說實話，放兩個月前，他完全沒辦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跟秦樾坐在一排，平和地聊天。

盡管直覺有說不出的古怪，但對方如此客氣，他也隻能先按兵不動。

顧祁安調了下椅背，戴上眼罩打算小憩片刻。

一分鐘後，秦樾悄無聲息地睜開了雙眼。

他微微偏過頭，目光堪稱肆無忌憚地落在那張漂亮的臉上。

黑色眼罩遮住了那雙琥珀色的淺瞳，連高挺的鼻梁也被遮了大半，隻露出秀氣的鼻尖。

秦樾目光往下移，落在淡紅色的唇上。

都說薄唇的人也薄情，但他的唇形長得很好看，尤其是唇峰的弧度很勾人，此時微微張開一道縫隙，看着就很好親的樣子。

秦樾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皺了下眉，視線繼續往下，落在交握的雙手上。

這雙修長如玉的手，是他認出顧祁安的關鍵信息，對他的吸引力自然不言而喻。

隻不過他沒想到，顧祁安不僅一雙手長得極其符合他的審美，身體的每個部位都……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面帶标準微笑的空姐走過來，遞上手中的精美菜單，“請問兩位需要點餐嗎？”

秦樾瞬間收回目光：“不需要，謝謝。”

“謝謝。”顧祁安擺了下手，“我也不需要。”

空姐去詢問下一位乘客，秦樾重新閉上眼眸，試圖将腦子裡不合時宜出現的畫面趕出去。

這一覺，顧祁安并未睡熟，似睡非睡地眯了一會兒，就聽到飛機即将落地的播報。

他摘下眼罩，又長又密的眼睫顫了顫，長時間陷入黑暗中的眼睛适應了好幾秒，才全部睜開來。

“真是短暫的旅程啊。”秦樾看着他，語氣聽起來似乎有點可惜。

想着下飛機就可以分道揚镳了，顧祁安敷衍地應了聲。

秦樾追問道：“顧總也覺得跟我在一起時，時間過得很快嗎？”

顧祁安轉身離開，不再搭理他。

同樣是不要臉，秦樾怎麼就比另一個人讨厭多了呢？

顧祁安取完行李去和梁特助他們彙合，出了航站樓一路直奔酒店。

結果在酒店大堂，和秦樾一行人再度撞上。

顧祁安回過頭，看向梁特助。

梁特助也有點慌，連忙壓低聲音解釋道：“顧總，我真不知道秦總他們也住這個酒店。”

顧祁安轉臉看向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四目相對，誰也沒先挪開視線。

果然，他就知道秦樾沒那麼簡單認輸。

不過他并不惱怒或是擔憂，心底湧起的反而是一種近乎興奮的情緒。

比起莫名其妙向他示好的秦樾，他顯然更受用對方充滿挑釁的眼神。

如果失去了老對手，即便輕松赢了也會變得乏味得多。

“顧總，入住手續辦好了。”這時，梁特助出聲提醒道。

顧祁安接過房卡：“走吧。”

一行人往電梯口走去，秦樾站在原地，含笑目送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後。

然後，他不緊不慢地從西裝褲兜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藍牙耳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