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城市的夜晚依舊喧嚣，璀璨的霓虹燈火倒映在江面，随着一艘渡輪駛過，在水裡肆意扭曲暈染開來，仿佛水底下藏着另一個颠倒的光怪陸離的世界。

顧祁安舉起酒杯挨近唇畔，抿了一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杯紅酒見底，他又添了一杯。

就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顧祁安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一通陌生電話。

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對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七七，你先别挂我的電話好嗎？”

顧祁安心頭一跳，握住手機的指節瞬間收緊。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并不陌生，但由這個聲音叫出他的小名，聽起來卻是極其陌生古怪。

顧祁安沒再回一個字，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一鍵拉黑。

拉黑完，他又給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接着端起茶幾上的紅酒一飲而盡，轉身回卧室去睡覺。

另一邊，秦樾不死心地繼續回撥電話，聽筒裡卻傳來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秦樾咬了下後槽牙，擡手就扔了手機。

“砰”的一聲，手機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片刻後，秦樾猛地起身走出去，彎腰撿起了手機。

屏幕已經被摔得稀爛，他皺着眉罵了一句：“什麼破手機。”

他坐回辦公椅上，按下内部專線：“方助理，進來。”

方助理一秒不敢耽誤地進來了：“秦總，您有什麼吩咐？”

秦樾朝他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

方助理馬上從兜裡掏出手機，雙手奉上：“秦總，您用。”

秦樾接過他的手機，撥通那個已經爛熟于心的号碼。

毫無感情的機械女聲再次響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秦樾擡手又要扔手機，還好理智尚未完全喪失，在方助理一連聲的“哎哎哎”中停頓下來，沒把手機扔出去。

方助理偷瞄着老闆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秦總，是電話打不通嗎？”

“關機了。”秦樾将手機扔到桌子上，手指不耐煩地敲擊着桌面，“再想辦法。”

他一整晚翻遍了通訊錄，輾轉通過好幾個人終于問來了顧祁安的私人号碼，沒想到隻說上了一句話。

眼見着秦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方特助腦子都快轉冒煙了，試探着建議道：“要不……秦總您親自去一趟盛泰集團？”

秦樾擡眼看向他，一時沒說話。

“您親自去了，就算顧總再怎麼生氣也會賣您個面子吧。”方助理說話的底氣并不是很足，“應該不至于把您趕出去吧……”

秦樾一拍桌面，站起身來：“推遲明天下午的所有行程。”

*

下午三點，盛泰集團總部大廈。

秦樾一身筆挺的煙灰色西裝，敞着西裝外套，正坐在一樓會客大廳的沙發上喝茶。

兩位美女前台第十一次偷看後，忍不住竊竊私語道：“一個小時了，那位秦總已經在這坐了整整一個小時了！”

“是呀，茶水我都續了六波了，秦總是真有耐心啊！”

“不過這位秦總長得真的很帥，你發現了嗎，今天下午所有路過的人都在偷看他……”

“叮鈴鈴、叮鈴鈴……”兩人正說着，前台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其中一個前台立即噤聲，接起電話：“梁特助。”

梁特助在電話那頭問道：“秦總走了嗎？”

“沒有呢，梁特助。”前台小聲回道，“看那位秦總的架勢，是要在我們這兒坐到下班了。”

“好，我知道了。”梁特助囑咐道，“繼續看着，有任何情況及時向我彙報。”

他挂斷電話，開口請示：“顧總，現在怎麼辦？”

顧祁安垂着眼睫，冷冷道：“愛坐多久坐多久。”

他倒要看看寰宇集團的太子爺，能有多少時間和耐心這麼耗下去？

下午五點，秦樾放下架起來的長腿，起身往前台走去。

前台隻剩下一位小姐姐在，見他朝自己走過來，趕緊問道：“秦總，您要走了嗎？”

“不是。”秦樾展示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間，可以嗎？”

前台小姐姐臉色一紅：“可以的，您直走往左拐，就能看到洗手間的标志。”

“謝謝。”秦樾道完謝，邁開大長腿往裡走。

走到盡頭處，他并沒有左拐，而是擡手按下電梯，泰然自若地走進去。

進去後，他直接按下了頂層的按鍵。

“叮”的一聲，電梯直達頂樓。

秦樾走出電梯，四下看了一眼，徑直朝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秘書辦，梁特助正在跟孟思耀交代事情，擡眼看見他，臉色一變：“秦總！”

秦樾腳步未停：“梁特助，好久不見。”

梁特助動作迅速地上前去攔他：“不好意思秦總，我們顧總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見您。”

“沒事，我理解顧總日理萬機。”秦樾回道，“我進去等，保證不打擾顧總。”

梁特助并未讓步：“實在不好意思，秦總請回吧。”

秦樾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問道：“梁特助，這是我跟顧總之間的事，你确定你能插手？”

兩人身高分明差得不多，但梁特助莫名有種被俯視的壓迫感。

孟思耀也察覺到不對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梁特助，怎麼回事？”

“沒你的事。”梁特助給了他一個眼神，又說，“秦總稍等，我先去跟顧總通報一聲。”

秦樾微一點頭：“麻煩了。”

梁特助轉身往裡走，敲響辦公室門。

裡面傳來一聲：“進。”

梁特助推開門：“顧總，秦總上來了，人就在門外。”

顧祁安倏地擡眸，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四目相對，空氣裡似是有看不見的火花噼裡啪啦地炸開了。

梁特助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直到秦樾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笑：“七七，我們終于見面了。”

顧祁安也開口了：“梁特助，你先出去。”

梁特助退了出去，秦樾擡腳踏進辦公室，并順手關上門。

“砰”的一聲，辦公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