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的一聲巨響。
柳鸷緩過勁來,睜開眼,黑雲蓋月,借着依稀的碎光,柳鸷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半人高的樹幹錯落參差的排列着,其中有部分樹幹有了桑樹的枝與葉,是一棵完整的桑樹了。
而她正挂在一棵粗壯參天的桑樹枝頭,高得她恐高症都犯了。
柳鸷蹑手蹑腳地往樹杈處爬,順着樹幹幾個躍步,安穩地跳了下來才松了一口氣。
柳鸷探手摸了摸樹幹的相接處,非常的吻合,看不出一絲嫁接的痕迹。
看來她推測的沒錯,她回到了極夜裡。
金菜手镯在手腕上亮了亮。
柳鸷試探性喊了兩聲金菜,回應她的是一閃一閃的光。
柳鸷隻得作罷,松開樹幹,打算往前看看時,身後突然傳來簌吱吱的異響。
她猛地回頭,放眼望去,黑幕陰森,桑樹隐匿,罡風将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卻未見任何鬼影。
柳鸷警惕的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幾步,敏銳地覺得芒刺在背,一定有人在身後窺視着她。
可她看不見,更不會貿然闖進籠籠的黑暗裡。
柳鸷俯下身,匍匐在地面上聽,一道幾不可聞的“滴答滴答”水滴聲,倏地闖進她耳郭。
難道是她?
柳鸷機敏的朝黑暗裡,冷聲:“我看見你了,出來,我不會殺你的。”
無人回應。
“再不出來,我就過去抓你了。”
依舊。
柳鸷擡起腳朝黑暗裡邁了幾步,忽然響起一聲急劇的奔跑,與劇烈抖落的水滴聲。
啧!
竟然怕她怕成這樣?
她有這麼可怕嗎?
柳鸷拔腿追了幾步,在一棵樹後瞥見了淌下來的一團黑水漬。
竟然真的是那個黑發女人。
怕她又偷窺她,不明白這個女人想幹什麼?
柳鸷沿着黑水漬的痕迹,穿梭在彎曲的參道裡尋找黑發女人。
直到在臨近湖邊的一棵半人高的樹幹前,失去了水漬的蹤迹。
柳鸷瞟了一眼泛着陣陣漣漪的湖面,跳進去了?她忖度着,想法子把她逼出來,不遠處傳來一陣對話聲。
柳鸷立即閃身躲到樹幹後,聽着。
“剛剛明明聽見有人在說話,怎麼沒聲音了?”
“老三,你是不是餓暈了?出現幻聽了?”
被喚的老三磨了磨牙齒,“不可能,你們看,地上有黑水漬的痕迹,我就說有人嘛,走過去瞧瞧。”
柳鸷躲藏的樹正是黑水漬最後的蹤迹點,他們沿着水漬必然會尋到她這。
她戒備的稍稍探頭瞄,瞬時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
竟是五個龛?!
一排人身蛾翅的龛,周身漆黑,銅鈴大的眼冒着綠光,獠牙如尖錐扣着下颚。單臂挑着巡夜燈,若隐若現的映照着它們黑紫色的臉。
老五嫌棄道:“為什麼我們要挑着這個紗燈?這是小姑娘家才喜歡的東西。”
老三調侃着:“哦~大概是因為我們長得太兇了,會吓到選手的。你也知道選手們很膽子小的,所以要配一個可愛的紗燈來調節一下恐怖的氣息!”
“這樣我們才能夠騙到選手,吃到人肉啊!嘿嘿!”
老五:“.............”
柳鸷躲在樹後,左右觀望,五個龛排成隊列,邊聊邊扇動着蛾翅,像一支軍隊一樣遊蕩在樹林裡,朝着她的方向直直而來。
柳鸷想,這時候逃出去,必然會被看見,從而大戰一場。但她不确定一級法力能否同時殺掉五個龛。
如果不能,她将面臨被虐殺、吞噬的結局。
她不能跑!
在離龛們隻有一丈之距時,柳鸷主動從樹後走了出來,先聲奪人,“晚上好呀幾位,遊街這麼久了,還沒有找到食物嗎?”
柳鸷漫不經心的扣着指甲蓋上的樹屑,輕輕一吹,“啧,如今的小新龛真是越來越廢物了。”
老三瞪大了凸出的眼睛,氣得跳腳,尖銳的指甲指着柳鸷,“這不是我們剛剛在尋覓的獵物嗎?竟然敢嘲諷我們!簡直找死!”
旁邊的四個龛雙手交環抱胸,以一副望着待宰的羔羊般的眼神望着柳鸷。
柳鸷壓下心中的忐忑,上前邁了幾步,離它們更近了,能清晰得看見黑紫色的毛細血管如藤曼,一條一條、凹凸不平地爬滿龛的臉。
真惡心。
柳鸷不露聲色,聲線沉穩道,“這裡沒有你們的獵物,我是貌宜。”說完,她高傲的揚了揚下巴。
幾個龛面面相窺,相互問對方,你們見過貌宜嗎?
“是龛主身邊的侍女貌宜嗎?”
“對啊,不過她一個下九龛有什麼好怕的。”
“那也比我們階級高啊。”
“等等,這個人真的是貌宜嗎?該不會是選手假冒的吧?”
“選手的話,你們在阙庭裡面有見過她嗎?”
“她看着很面生,應該不是選手。”
......
幾個龛,你一言我一語。
半晌,柳鸷沉下臉,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啰嗦夠了沒?”
五個龛止了聲,半信半疑的打招呼,“見過貌宜姑娘,不過你怎麼鬼鬼祟祟的在這?”
柳鸷淺笑說:“哪裡鬼祟?我隻是在追殺一位選手,多的就不便透露了。你們要是餓了就去村裡的織染坊,染缸内有我準備的食物。”
柳鸷又略帶嫌棄的補了一句:“不要在這裡妨礙我殺人。”
龛咽着口水,摸了摸肚子,“食物!真的嗎?真是太感謝貌宜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