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一片火海中,紫色的火焰搖曳,扭曲着他的視線。
他盯着眼前少女血肉模糊的左手和唇角的那抹譏笑。
現在根本不用他動手,她自己的病都可以廢了她。
他懷疑她的病已經讓她的精神出了問題,否則也不會忽然拔掉自己的指甲。
在他的視線範圍裡,右側展開着一片長方形的全息屏,隻有他能看見。
全息屏上顯示着一張追擊令。
【姓名:随七
三年前被145區分部收容為活體血庫N1級樣本,在S308實驗室服役三年後,确診三型血液基因病……
……該誘餌在回收時被轟炸事件影響,目前下落不明。】
文字上方是幾張不停滾動的照片。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照片上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照片和文字上覆蓋着紅色字樣:“A級追擊令”。
同時還有一行紅色的醒目提示:“時效超過一個月。優先級:已調整為最高級”。
如果不是他正要離開的時候,這張追擊令調整級别的提示剛好跳了出來,這一次也會被她逃掉。
怪不得追擊令下發一個月,都還沒能達成。
誰又能想到,一隻将死的老鼠竟然能逃入上城區,甚至進入圖靈總部,搖身一變成了覺醒者!
如果不是這一次他剛好在這裡,圖靈總部又正好派了她來執行任務,這隻老鼠怕是還能繼續逃過神教的眼線!
A級追擊令都是由神使親自簽發。
隻要把她抓回去,這次實驗失敗的事就不算什麼了,比起發現的另一個終極試驗品,這個能讓神使親自下發追擊令的少女顯然更有價值。
得盡快把她弄回去,否則要是病死在半路,就沒能達成“活捉”的要求,那就得不償失了。
男人伸出手,骨節嶙峋的手指抓向随七的衣領。
就在指尖觸碰到衣領的一瞬,幾近昏迷的随七驟然睜開雙眼!
原本漆黑的雙眸已經染成銀白,宛如雪國的星辰!
男人菱形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本能和經驗都都在同一時刻警告他極度危險,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随七睜眼的一刹那,極其恐怖的威壓憑空降臨,男人如同被大山壓住了血脈,根本動憚不得!
“你……!”他難以置信地瞪着她。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少女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不但瞳孔的顔色變了,就連原本的黑發也逐漸變成了銀白色,甚至長度還在增長!
恐怖的精神波動從她身上釋放而出,她周身氣流湧動,銀色長發在身後舞動。
那雙冰冷的銀瞳冷漠地睨着他,就好像在看一隻肮髒的蝼蟻。
面具男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按住自己的手,卻根本無法壓制内心的恐懼。
他是變異人,此時他卻感覺到無論是人類的基因,還是異種的基因,都瘋狂地想要逃離眼前的這個存在!
可他根本無法挪動哪怕一步!
随七向着面具男走過去。
面具男咬牙,猛地用一隻手刺入了自己的手臂,大量鮮血湧了出來,與此同時,他終于擺脫束縛,紫色火焰爆燃着向随七呼嘯而去!
嘭。
火焰隻爆開一瞬,就徹底熄滅了。
夜空中大雪飄落,冰雪将整片空地覆蓋成了一片雪國。
無論面具男再怎麼用力,連一絲毒火都燃燒不起來了!
他的菱形瞳孔裡終于充滿了恐懼,除了恐懼再容不下其他情緒。
嘎吱。
随七踩着冰雪,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喝啊——!!!”
面具男忽然大吼一聲,隻見他的身體驟然膨脹起來,身上的衣服暴裂開來!
在身體的異變之下,臉上的面具也維持不住,崩裂掉落在地。
面具之下,是一張已經變異的非人面孔。
他的皮膚蛻變成妖異的紫色,長出黑色的斑點,異種的基因在不斷爆發出來。
菱形瞳孔的眼睛向外凸起,紫色更加濃郁,散發着妖異的光澤。
随七可以肯定,這是一種百科中沒有記載的異形種。
應該是毒蟾蜍的變種或是進化種,很有可能是異教團自己培育的。
在他維持人形時,能力和毒性已經極強,現在徹底異變,怕是毒性已經到達了同種類的頂峰。
可惜,他已經失去了釋放毒素的機會。
無論是毒火,還是毒氣。
随七右手微抓,冰雪順着她的手指向下蔓延,瞬間凝結成一柄寬刀。
這柄刀十分巨大,如果背在她背後,恐怕有她整個人寬,長度也隻比她的身高短一點。
刀名——
銀潢。
随七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名字。
同一時間湧上心頭的,還有來自極遙遠的時間長河中的殺伐之意和刻骨悲恸。
已經完全變異的面具男想要向她撲上來,卻再次陷入無法移動的巨大威壓中。
在亘古的殺伐之氣下,他就算完全變異,依然動憚不得。
那是深入骨髓和基因的,無法抗拒的恐懼!
下一瞬。
銀色的刀芒驟然閃過,如同夜色中的一道斷紋。
紫色的毒血如同煙花綻放又墜落。
雪落無聲。
紫色的變異軀體倒落在雪地裡,頭部和心髒同時被劈開,瞬間失去了生機。
随七看着地上的屍體,強烈的暈眩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庇佑】發動之後,鐘離雪極其龐大的精神能量注入了她的身體,原本枯竭的精神海驟然被灌滿,導緻她整個人有種撕裂感。
因為能量過強,随七十分痛苦,正在基因病發作中的軀體根本承受不了這麼龐大的精神體,她感覺自己每一秒都有可能爆體而亡。
銀潢消失在她的掌間,瞳孔和頭發的銀色也在不斷褪去。
她艱難地走到屍體的跟前,蹲下身,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在暴裂的屍體中翻了片刻,掏出了一塊東西。
将毒血抹去,露出了銀色的金屬質地。
這是一塊義體芯片。
……
窄巷。
小院外,一道身影急速接近,穿過鐵門後,毫不停歇地徑直推開了房門。
咔咔咔。
連續幾聲輕響。
屋内客廳裡,幾名裹着黑袍的流浪者同時擡起手臂,手中的槍口對準了門外的不速之客。
門外的是個一身黑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