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球的人都是壽星。”

西爾瓦諾拎着酒瓶繞桌倒酒，特意在舍甫琴科杯子裡多斟半指：“你上次說喜歡帶果香的。”

“敬尤文圖斯。”馬爾蒂尼舉杯時，紅酒在高腳杯裡蕩出深紅漩渦。

“敬他們離職的主教。”因紮吉的杯沿撞出一聲脆響。

西爾瓦諾低頭看着自己杯中晃動的液體，聽見内斯塔在抱怨，“Ceilo你怎麼光倒酒不吃魚”，雷東多用叉子尖戳了戳他面前的餐盤示意快涼了。

“怎麼說呢，我今晚吃晚飯了啊，我也沒運動。”西爾瓦諾現在還不算餓。

奧利弗正用手機拍下烤魚說“給我倫敦的朋友看看饞不饞。”

“給誰，弗蘭克？”西爾瓦諾順嘴問了一句。

“嗯呢，他不也要控制體重嗎？”

因紮吉聽他們這個描述也有點好奇，“什麼工作也需要控制體重啊，模特嗎？”

“不，跟你一樣，職業球員。”西爾瓦諾哭笑不得地制止他散發思維，“你們估計也不熟，弗蘭克.蘭帕德，切爾西的中場。”

“這确實沒什麼印象...”一群米蘭的球星們在那互相看看，發現确實不認識。

奧利弗也不是多能喝酒的人，雖然喝的是白葡萄酒，但他今晚絕對喝得不少，現在整個人暈乎乎的，特别是他沒吃什麼的情況下。

馬爾蒂尼的酒杯第無數次見底時，因紮吉已經踩着椅子開始模仿尤文教練在場邊跳腳的模樣。“他們當時就這樣——”他扯開兩顆襯衫扣子，手指在空中胡亂比劃，“沖第四官員嚷嚷‘這犯規能忍？’，結果自己絆到礦泉水瓶摔了個......”話音未落被雷東多拽着褲腳拉下來，“再演下去明天該上《米蘭體育報》頭條了。”

“頭條标題我都想好了。”西爾瓦諾往壺裡添新酒，“《九号前鋒深夜買醉，疑為歐冠出局預演》。”

“Ceilo你學壞了！”因紮吉撲過來揉他頭發，半杯紅酒差點潑在亞麻桌布上。

内斯塔早把自己那杯賽美蓉換成了檸檬水，此刻正舉着手機錄像：“皮波，對着鏡頭再說一遍那個‘能忍’的台詞？”

“休想诓我！誰知道你會把視頻發到MSN哪個群裡！”

奧利弗在餐桌另一端笑得打翻鹽罐，西爾瓦諾順手抽了張廚房紙幫他擦：“别學他們，英國紳士要有英國紳士的樣子。”

“我們倫敦人喝多了頂多在河邊扔石子，”英國人抹着眼角笑出的淚花，“絕對比這群意大利人文明。”

雷東多始終保持着每喝三口酒就喝半杯水的節奏，這會兒正幫舍甫琴科把滑到地上的外套撿起來。“安德烈，你手機在震。”他輕輕推了推趴在桌上的烏克蘭人，後者迷迷糊糊摸出手機貼到耳邊：“克裡斯汀？我在Ceilo家......沒喝酒，真的......”

“需要蜂蜜水嗎？”西爾瓦諾端着托盤過來，上面碼着七八個馬克杯，“安東尼奧的秘方，摻了薄荷葉。”

“先給保羅吧。”雷東多朝窗邊揚了揚下巴，“他看起來需要保持清醒。”

馬爾蒂尼正單手支着額頭接電話，另一隻手把試圖湊過來搗亂的内斯塔按回座位。“對，我們幾個都在這兒......沒惹事，至少廚房還沒炸......”他接過蜂蜜水時沖西爾瓦諾眨眨眼，杯沿沾着的水珠在指尖暈開一點，“下回該把慶功宴定在你家廚師休息日，看這群家夥不喝酒還能不能折騰。”

因紮吉晃着空酒杯栽進沙發時，運動外套的拉鍊磕到西爾瓦諾肩胛骨。“Ceilo——”他拖着醉醺醺的尾音，額頭抵上對方肩頭，“你這件外套有青草味...像剛在聖西羅草皮滾過三圈。”

雷東多走過來把因紮吉扶開，“嘿你都喝成這樣了，還能聞出味道來？”

西爾瓦諾趁機抽身去關窗，夜風卷着内斯塔的喃喃聲撲進客廳。奧利弗正用手機拍牆上稍稍褪色的家庭合影——十歲的西爾瓦諾站在托斯卡納葡萄園裡，父母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英國人轉頭小聲問：“他們平時也這麼......”

“其實也還好...就是...今天可能喝高了，有點控制不住，明天早上就好了。”西爾瓦諾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

淩晨兩點半，客廳地毯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家夥。西爾瓦諾順腳踢開滾到腳邊的空酒瓶，朝樓梯方向揚了揚下巴：“客房在二樓，你們上次睡過的。扛不動的就睡沙發——桑德羅你要是再吐在地毯上，下次别想蹭飯。”

馬爾蒂尼在玄關穿外套時突然回頭：“真不趕我們走？”

“有什麼好趕的？你們又不是第一次留宿了。”西爾瓦諾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他今晚就沒碰幾口酒，絕對是現在最清醒的那個，“羅西早把備用寝具堆洗衣房了，他說你們這次聚餐不賴到天亮都不對勁。”

“那行，你早點休息，我問過布魯了，明天大家都休息，你也不用去。”馬爾蒂尼帶來了好消息。

“好，那麼，晚安。”西爾瓦諾感覺累極了。

廚房傳來瓷盤輕碰的聲響——安東尼奧帶着兩個幫廚默默收拾殘局，銀質刀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西爾瓦諾靠在入戶門上聽整棟房子的動靜：閣樓有重物砸地的悶響，八成是内斯塔撞翻了什麼，泳池方向的夜風吹得橄榄枝沙沙作響。他摸黑找到餐桌上的水杯，抿到嘴裡才發現是吃飯時倒的白葡萄酒。

這樣的場景會在将來上演無數次，客人來來往往，有人離開，有人到來，不會有人一成不變，但至少還能珍惜當下不是嗎？

“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