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西爾瓦諾起床得稍微比奧利弗早上那麼一點,所以奧利弗一覺起來都沒能見到好友一面。當然,西爾瓦諾不會忘了讓安東尼奧給好友備上早餐。
西爾瓦諾現在在俱樂部的工作還算得心應手,和聖誕節那段時間的工作為數不多得不同在于他現在不僅僅要看着雷東多,還要負責球員的訓練數據分析,更多的時候德米凱利斯還是和之前一樣帶着西爾瓦諾到處走走,去聽不同的實驗室會議,去接觸那些西爾瓦諾這個層級接觸不到的信息。
西爾瓦諾能感受到導師對自己的信任,他明顯是想讓西爾瓦諾慢慢接手自己以前的位置,兩人之間也是亦師亦友。西爾瓦諾也沒有辜負對方對自己的期待,至少在業務能力上他是令人放心的。
“我還沒問過你,當年怎麼想着去了英國讀書?我看過你的檔案,你是17歲就去了牛津,對吧?”德米凱利斯回憶着自己之前看到過的檔案信息,他想不到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故土前往英格蘭讀大學,即使他的成績的确很優異,能夠上許許多多的頂級大學,但對于一個意大利人來說,這并不是一個主要的考量标準。
“原因麼...?”西爾瓦諾順着他的話想了想,在無數的答案中選擇了最中肯的回答,“或許是因為逃避吧...”
還不到16歲的西爾瓦諾突然地失去了父母,那時他才上高中的第二年,他的物質生活并沒有受到什麼打擊,但心理上他對自己生長的地方第一次産生了遠離與逃避的心理。
他想着,既然意大利已經沒有讓自己眷念的人或物,那他為什麼不嘗試到其他國家試試呢?更何況在教學資源上,牛津大學這一類的英國老牌大學确實是比米蘭大學更具有競争力,也更加吸引人。
西爾瓦諾的成績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不錯,學業上不說不上心,但絕沒有重視到生活中隻剩學習的程度,尤其是假期時候就沒有宅在家裡的情況,時常跟着父母飛到世界各地看不同的風景,所以西爾瓦諾其中一個計劃就是盡早完成環遊世界。但1997年那個夏天後,他把自己大部分的時間投入學習。
Maturità(意大利高中成績标準)的分數組成是40分的日常表現分和60分的最終考試,西爾瓦諾的六門選課分别是:意大利語,生物,化學,英語,心理學和音樂,最終,他以39+57的分數畢業。
對于大學去哪,西爾瓦諾早有打算,他将自己的規劃告訴了老師,老師也支持他走出去看看的想法,不過是出去讀幾年書,亞平甯半島的孩子總會回家的。
“你父母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你也不要再耿耿于懷了,總要向前看的不是嗎?”他的班主任很年輕,是個學業有成的臨床心理學碩士,同樣的,他也負責西爾瓦諾的心理學課。奧爾費奧·塔索(Orfeo Tasso)即便沒有讀了6年的臨床心理學基礎,他也知道父母離世對一個孩子打擊會有多大,他實在很擔心西爾瓦諾的心理狀态。
奧爾費塔自認為是一個口才不錯的人,不然他根本無法在工作中對病患通過語言進行引導——在進入高中教書前他曾做過一年的心理醫生工作,雖然不能說都是成功案例,但至少以病患家屬的反饋來看,成效還算不錯。可是當他站在自己的學生面前,被他那的眼睛看着,他就變得嘴拙起來,不知道怎麼寬慰對方。
他不是西爾瓦諾一開始班主任,前一任班主任休産假回家一年,從此之後他就接手西爾瓦諾所在的班級,如果單論感情深厚,他無疑是無法與對方比拟的,但他有自己的優勢,在心理上占着絕對優勢,他能更快地了解學生們的内心,并與他們建立聯系。
也不是奧爾費塔非要與前一任班主任攀比,但他是第一次做這班主任,他還是不希望自己所展現的和前班主任有太大的落差,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好在,一切都按着他想象中的進行,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很喜愛這位新班主任,除了那個漂亮得出奇的男孩。
準确來說,不是男孩,而是個頭已經過了一米七五的少年人。
奧爾費塔能感覺到對方并不是讨厭排斥自己,他隻是陷在了别的事裡,所以并不在意自己的新班主任。後來他才從别的老師嘴裡聽說了少年西爾瓦諾家裡的事,才知道了原因。
他這一年多一直在嘗試引導少年走出陰霾,成效是有的,至少他開始重新接觸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了,但他内心依舊很難接受父母的離開。
奧爾費塔反反複複地告訴自己,即便對方看起來性子沉穩得不像個十幾歲的人,實際上心性還稚嫩,如果拿對成年人得那套對他那麼就大錯特錯了,這會完全失去他的信任。
這麼一段時間過去了,直到西爾瓦諾畢業,奧爾費塔實際上還是沒摸出一套能和西爾瓦諾有效交流的方式,不過,也沒時間了。
“西爾瓦諾,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歡,我不會說讓你忘掉過去,但我相信維塔利先生與薩盧塔蒂夫人想來也不會希望你一直沉溺下去的,哪有父母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呢?”奧爾費塔其實還是很喜歡這個學生的,成績好,性格好,長得也好,無論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這個少年能好起來,“這些話想必你也聽過很多次了,一再重複對于你來說也隻是壓力,你也要畢業了,我作為你這一年多的老師我最後還是希望你一切安好,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