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穿一件白風衣,撐一把透明的傘,指尖勾着相機挂繩。
他一擡手,相機遞到了店老闆面前:“對面有輛車的行車記錄儀開着,剛好對着你店,你瞧瞧。”
店老闆挑了下眉,狐疑地接過相機:“怕不是來幫他開脫的吧?”
相機畫面裡,彭遠澄從口袋裡掏了包黃鶴樓,走進小賣部的櫃台内,兩指捏着煙盒,上下翻轉着煙盒,對着牆上的貨對比,最後他把煙盒塞回了口袋裡,走出小賣部。
而半秒後,小賣部的内門開了,老闆兒子模樣的小孩穿着奧特曼皮衣,對着翡翠白菜掄了一拳,又跑遠了。
“……”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我這店門頭監控角度不好。”老闆哈哈地笑了兩聲,拍了下彭遠澄肩膀,“誤會小夥子了。”
“滾。”彭遠澄厭惡地揮開了店老闆的手。
“下次看清楚點啊。”
“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誰閑着沒事撞你擺設啊。”
“看好自己兒子吧,真是浪費老子時間。”
幾聲抱怨,圍觀的人散得很快。
透明傘柄調轉,白風衣的身影走向街巷深處。
【沈晴野】:不會寫的話,可以幫你找找靈感。
【宋秋辭】:?你流氓叭?QwQ
【沈晴野】:讀者和作者的事情怎麼能叫流氓?
【沈晴野】:而且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想給你這個,《漫畫·和師兄纏綿的日日夜夜》,這本好會,什麼都有。
【宋秋辭】:???
【沈晴野】:購物結束,我們快回去了。
【宋秋辭】:我也快了> <,沈晴野,等下我請你吃晚飯嗷。
【沈晴野】:[地址],吃這個湯包;[地址],喝這個果汁;[地址],吃這個冰淇淋;[地址],吃這個電影
【宋秋辭】:……
“宋秋辭。”陰仄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透明傘柄傾斜,宋秋辭收斂嘴角的笑意:“你有事?”
“為什麼幫我?”彭遠澄盯着他,像是想把他看透,“為什麼多管閑事。”
路燈昏黃的光,穿過透明傘面,照在男生線條柔和的側臉上。
“我沒想幫你,我隻是……”宋秋辭執着透明傘轉身,“瓜田李下不伸手,你還是想想這個道理。”
心裡閃過個懶散的身影。
這一刻,他還挺想見沈晴野。
“宋秋辭!”一隻手扣住男生的肩膀。
宋秋辭被猛地往後一拉,踉跄了兩步:“你想打架嗎?”
“今晚……最好别回去了。”彭遠澄聲音嘶啞。
宋秋辭:“???”
哐當。
傘柄敲在彭遠澄腦袋中央。
“有病。”透明傘撐開,男生轉身走進路燈下。
“不是。”彭遠澄追了幾步,“你别回去,我說,宋秋辭,我爸出獄了!!”
“?出呗。”宋秋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以後别管我要爸了,人家要飯,你要爸,還挺有創新精神。”
“……宋秋辭,”路燈照出彭遠澄半張帶着傷疤的臉,他把玩這手中那包煙,聲音透着憐憫,“我家今天被記者找上門了,你家,估計也差不多。”
傘面一顫,撞碎幾縷雨絲。
“老孫……”宋秋辭喃喃念了句。
男生轉身,沖着巷口的方向跑去。
-
“孫先生在嗎?您好您好啊。我是雲行樂報的記者,哎,我姓黃,黃宙文……”
“問您幾個小問題,您答一答,我這兒有一箱抽紙送您……”
“來,攝影,相機架起來……哎孫先生您别走啊……”
“當年重大車禍的肇事人出獄了,您這邊有什麼想說的嗎?您當初知道他逃逸是為了回去看妻子一眼嗎?您當時看到這一幕,是不是心裡很絕望啊?”
“你拉我幹什麼?我是記者,正常提問,法律規定記者不能采訪了嗎?”
“走開。”男生擋在樓梯口,眼底一片冰冷。
宋秋辭剛一路小跑着回來,在樓下碰上了沈晴野和老孫,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這幾個記者給圍了。
“我送你上去。”沈晴野果斷把老孫背起來,大步往二樓走去。
“咦?”黃宙文伸着脖子,打量了兩秒面前的男生,“是你……你是下午的那個,是你,你讓人把我趕出學校的吧?”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宋秋辭倚着樓梯扶手,不為所動,“我們呢,不接受你的采訪,你走吧。”
“啊——”黃宙文突然笑開了花,“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當年那個躺在公路上的小朋友,你長大了!來來來,開機,小朋友,談談你這幾年的經曆啊。”
“快。”他興奮得幾乎癫狂,“車禍幸存者成為A大高材生,這是一個爆點,車禍幸存者竟然是高顔值小帥哥,這也可以報,你跟剛剛那男人是什麼關系,這也能寫,找到不同的角度,就是我們的獨家報道。”
攝像機閃着紅光,朝向面前的男生。
“這幾年,你想你媽媽嗎?”
“想過你弟弟沒?”
“當年你躺在冰冷的地上,是什麼感受呀?”
“恨這個世界嗎?”
“如果當初沒發生這件事,現在你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啊?”
“告訴我們吧,說兩句就好了,給你送小禮物。”
一個個問題,如暴風雨般,朝着宋秋辭砸了過來。
幾個人圍過來,俨然有把宋秋辭堵在中間問話的架勢。
經年的舊傷被一道道撕開,刺破,心像是一條被攥緊的毛巾,反複擰緊,擠出鮮血,他對着鏡頭,有些喘不過氣。
“真是……聽點好的。”一隻頭戴式耳機扣到了他的腦袋上。
“oi!”
“咿呀哈?”
“烏拉————”
神秘語言代替了耳畔的雜音。
他錯愕間擡頭,沈晴野擋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