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舒!簡雲舒你在嗎?!’”
“‘你在哪?’”
“昏暗的樓道裡,回聲陣陣。”
“路焰冷着臉,三步并兩步,朝着手機上紅點的位置沖去。”
“他與紅點的距離越來越近。”
“快寫,愣着幹嘛啊?”
“你擱這兒聽有聲書呢?”宋秋辭說。
沈晴野:“……”
深秋的庭院冷,兩人把工作場地挪到了室内。
這是宋秋辭第一回來沈晴野的房間,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一邊好奇地張望四周,一邊給沈晴野口述劇情。
“‘路焰?’電梯裡傳來少年的聲音,微冷的聲線,透着壓不住的驚喜,‘我在這兒!’”宋秋辭繼續說。
“快點敲。”宋秋辭連聲催促,“看作者産糧算什麼本事,幫作者産糧才是本事。”
很有本事的沈晴野嘴角一抽,斜着瞥了點目光,十指懶惰地動了動,屏幕上蹦出點新字。
男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沈晴野,我發現你還挺了解我的分行和斷句習慣的。”
“那可不止。”沈晴野嘴角綻開個了然的笑,“你還特别愛描寫手,什麼執筆的指骨纖細,攥着衣角的指尖微紅,還有指尖微翹的手給了炮灰一巴掌。”
“好像是……”宋秋辭蹙眉回想,是有這個偏好。
“是吧。”沈晴野說,“你還喜歡寫親情。”
宋秋辭:“這個也有。”
沈晴野:“你還喜歡在小黑屋裡日更10000。”
宋秋辭:“……?”
我不喜歡!
“快寫!”他催促,“你看看,你打字的時候,也會想走神。”
于是,深夜,一名讀者在作者的催促下勤勞地碼字。
終于,12點,沈晴野打完了最後一個句号。
“我對你好吧,沈晴野。”宋秋辭拍了拍手,全當鼓掌,“你在作者更新前就嗑上糖了。”
掌心的水泡還在,又麻又疼。
宋秋辭損話說一半,自己先蹙了眉。
“我看看呢。”沈晴野扳着男生的四指,壓直掌心,“沒事,明天就能好。”
他腳尖一勾,挑開桌角櫃門,從裡邊拎出個醫藥箱,拍開箱蓋。
微涼的碘酒倒在手心,接着棉球貼着傷處嘩嘩嘩地來回蹭,這一套動作熟練得,讓宋秋辭覺得這人受傷大概是家常便飯。
就是手好像更疼了。
宋秋辭抽回了自己的手。
恰逢手機屏幕亮起,有新消息來。
“拂妖約我們周末看畫,你有空嗎?”宋秋辭問。
“我們是畫闆嗎,老找我們?”
“……”
“啧,下意識地拒同擔了,不好意思。”
宋秋辭被哽了下,直接無語,這根本不是拒同擔,這像是……
懸了好幾天的困惑終于有了答案,宋秋辭後背一僵,擡眼間恰好撞上對方略帶玩心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他恍惚間想起來,自己好像掉進了獵人的陷阱,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連掙紮都要忘記了。
恰逢沈晴野咦了聲:“都快1點了。”
宋秋辭微訝,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他盯着沈晴野碼字,看這人吃癟,心情愉快,把時間都給忘了。
“留宿吧。”沈晴野俯身把醫藥箱塞進櫃子,轉身走向衣櫃,“我給你找個睡衣。”
“這好嗎?”宋秋辭遲疑地問。
“我把你送回去,然後我在你家留宿也行。”
“……?”
“你怕什麼?”衣櫃邊傳來聲逗弄意味明顯的笑,“你不同意,我不碰你,我有道德。”
“你?你連武德都沒有!”宋秋辭難以置信地擡高了音調,“你教的那些,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不過,留就留。
這沈家院落,他陸續來了幾次,越看越喜歡。
不管是雕花木質格子窗,還是月下石桌,都讓人很有寫文靈感。
不睡白不睡。
他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與沈晴野錯身時,撈過對方手中的睡衣,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沈晴野目送着男生消失在視線裡,一哂(shen)。
屋内燈光調成睡眠模式,暖橙色燈光在男人臉側勾出溫和陰影。
沈晴野拎着枕頭,豎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被子,想了想,從衣櫃裡抱出床更軟的被子。
宋秋辭原本以為,在沈晴野這兒留宿,他多少會有些緊張和不自在。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被褥柔軟溫暖,床頭的香薰散發着梨花味淡香。
幾乎是腦袋挨床的瞬間,他就有了困意,倦意流經每一個細胞,讓他不經意間蜷成了最舒适的睡。
沈晴野關了燈,一回頭,愣在了原地。
屋内隻剩一盞溫和的小夜燈,男生的小半張臉都藏在羽絨被裡,被子邊緣露出粉白的指尖,發絲的碎影落在眼尾。
沈晴野走路的腳步都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