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皎,你講講道理。”
溫斯霆尾音上揚,他出來的匆忙,大衣還留在包廂内,隻穿了單薄的高領毛衣,饒是這樣,他依舊比甯皎穿的暖些。
氣溫降到呼吸間都有白霧飄散,刺骨的寒意退散,隻剩麻木。
男人流暢的面容隐在光與暗的交彙點,帶着些無法捉摸的高深莫測,他高了甯皎一個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審視。
甯皎不吃他這套,扯出一抹假笑,“溫總說笑,我不知道我哪句話沒有道理。”
“每一句。”
“……”
若不是身後的包廂裡随時會有人出來,現在甯皎那十公分的高跟鞋就要落在男人光潔的皮鞋上,還要用力的碾一碾,以此來告誡他不要随便的說話。
包廂門打開,喝的醉醺醺的人來喊溫斯霆回去繼續喝:“溫總,天這麼冷你站在外面幹嘛呢,剛剛送過來幾瓶年份很好的茅台,來嘗一嘗吧。”
溫斯霆下意識用他高大的身軀遮擋住甯皎。
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事情。
“透口氣,就來。”
他轉身就要走,甯皎卻捏住了他的把柄,
“……你喝酒了,我明天就告訴沁沁。”
“嗯?”溫斯霆的腳步停下,乜了她一眼,“那我閨女明天就會知道她媽在零下十度的大晚上穿着吊帶裙滿世界亂逛,絲毫不考慮甲流肆虐她會不會病倒。”
甯皎:“……”
倒是也沒必要互相傷害。
溫斯霆出來大抵隻是為了嘲諷甯皎一句,将她拉離長廊後便回了包廂。
甯皎又在外面等了一會,确認現在進去可以洗脫跟溫斯霆在一起的嫌疑後,她才推門進去。
剛一進去,就被趙悅一把拉到一邊。
“你剛出去溫斯霆就跟出去,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甯皎慢悠悠的給自己盛了碗熱湯,驅驅在外站着的寒。
趙悅:“沒有就好,剛剛我打聽了一圈,說這個飯局上主桌的那幾個,是臨時打聽到溫斯霆要來,才來湊熱鬧的,這下他們吃肉,我們連湯都喝不到,後頭的幾部劇還不知道怎麼拍呢。”
甯皎和趙悅都不是坐吃山空的主,但錢拿出去投資,資金回籠的速度比較慢,去年一部劇沒有達到預期的收益,造成資金出現了缺口,原定的開年計劃都要随之發生變動。
趙悅就想着,與其坐吃山空,不如來找找投資,賺得雖然少了點,但是不至于資金鍊斷掉,徹底崩盤。
再者,短劇一行就是要不斷的追逐熱點,風口一旦過去,那才是真金白銀的打水漂。
這才多方打聽,打聽到這個飯局。
本以為是短劇圈的自娛自樂,中途加入的大佬讓這個飯局徹底變了味,活躍在中心的都是電視劇的熟臉,作為圈子裡的最底層,他們倒是不好硬往上湊了。
“不過……”趙悅故意賣了個關子,“也不是一點東西都沒撈到,剛剛趙家明來加了我微信,他說他電影裡有一個角色挺适合你,讓你之後去試試鏡。”
甯皎喝湯的手頓了一下,問道:“電影?”
趙悅點點頭。
“先算了吧,我們說好了,下一步的規劃是電視劇,電影什麼的,再等等。”
她第一次拍電影的經曆,再到後續發展,現在想想都是一場噩夢。
……
臨近深夜,酒局散場,清醒着走來的人醉醺醺的被代駕扶進車裡。
趙悅喝的比甯皎多,她是談投資的主力,雖然沒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但是跟幾個聞訊而來的小老闆約好了明天去他們公司看一看投資意向書,這趟就不算白來,她皺了一晚上的眉也終于舒展開。
“我去開車,你在這裡等一下。”趙悅交代甯皎。
甯皎疲憊的很,不想說話,點了點頭。
地上不知何時鋪了一層銀白色的落雪,在白色的路燈照耀下,像是不小心走入了安徒生筆下的童話世界。
大部分賓客的車都停在了後門的停車場,再加上深夜,北方的冬夜少有人出門,所以落雪完好無損,暗自散發着瑩瑩白光。
她披着趙悅留下來的羽絨服等在門口,困意襲來,鼻腔也好似被堵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陣冷風裹挾着雪花吹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再一擡頭,一輛線條流暢的白色賓利緩緩停下,車後座的窗戶降下,露出男人像是被精心描繪過的上半張臉。
金絲眼鏡遮住他上挑的眼尾和眼中的厲芒,給他渡了層溫文爾雅。
甯皎的身體卻一僵,知曉他現在是什麼意思。
但她并不死心,“今晚你跟我都喝了酒,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