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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理直氣壯起來。

姜晴環顧了一周。

坐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葉美煙在低頭沉思，頭發炸毛的王華沺趁機把什麼東西偷偷塞進嘴裡，眉目沉靜的林南延在翻來覆去的檢查試卷，就連糾結得點公雞做選擇題的宋爽也在奮筆疾書，沉浸在考試中。

大家都在埋頭苦幹，隻有她格格不入。

她想，夢的主人格格不入才是正常的。

衆人皆醉我獨醒。

桀桀桀，想發出反派的笑聲，但好像不太容易操作。

姜晴的思維逐漸離譜，眼神漫無目的的挪到窗外的陽光上。

粒粒灰塵在光芒中上升、落下，任性地、慢悠悠地做着不規則運動。細碎的金光落下璀璨光斑。

陽光，可真耀眼。今天，是個好天氣。

大片的光線從東方升起，慢慢騰挪，已經挂在了半空，而對面樓層暴露在陽光下玻璃窗面因風吹窗簾時不時地更改着光暈的落地路徑。

順着折射過來的光線看去，光照從林南延的下颚爬上臉頰，他的臉一半閃耀在陽光裡，一半沉默在陰影裡，像是被人為割裂的山水畫，燦爛與靜默交相輝映。

在這靜谧的時光裡，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青春正年少，時光正啟封。

認真檢查試卷的林南延眉梢微動，像是感受到灼熱視線，擡起頭，就看到姜晴那閑不住的腦袋。不住納悶，她今天怎麼這麼躁動，有點像面對陌生環境沒有安全感的暴躁貓貓，狗狗祟祟的。

姜晴急忙轉頭，正襟危坐，十分懊惱。

看人臉蛋也能這麼抒情，真是佩服自己，職業病要不得。

印象中，高中時期的林南延淳樸、簡單，是最普通、最常見的高中生，頂多比一般男生教養好，聊得來，不那麼讨人厭罷了。

想起剛才的那一眼，窗外大片雲層的暈染，陽光灑落，一半是風輕雲淡，另一半是在陽光下顯得越發專注越發幹淨的青春氣息。

這一幕，真的很适合被框在相框裡，心情不好的時候随時拿出來看看緩解情緒，或者，放在展覽館裡，作為一件藝術品展示畫面中要滿溢而出的蓬勃生命力。

想到這她突然疑惑，為什麼夢中的林南延如此不一樣？像放大鏡成精一樣，原先他高中模糊平凡的面容突然明晰亮麗了起來。

為什麼記憶和夢境這般不同？

夢境如此清晰，就連空氣中飄蕩的微塵都清晰可見，周圍隐約傳來的呼吸聲都十分真實。

從醒來就一直壓在心底的怪異感終究還是浮出了水面。

要知道，她做夢可從來沒有夢見過灰塵，也沒聽見過别人的呼吸聲，甚至她做夢還有一項獨特技能。

隻要在夢中意識到自己正在遨遊夢境，那麼接下來，她潛意識的願望就能支配夢境的走向。

無數個早晨，姜晴半夢半醒中，意識到自己沉浸在夢中，都會讓自己再次入睡，遨遊其中，勾畫出想要的瑰麗世界。

無論醒來後是記得，還是遺忘，那一個個生動的小故事，她為其沉醉過，歡欣過。

每每回憶起來，她都會覺得夢境是很美好的，奇妙的經曆，奇妙的旅程。

這次，應該也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吧。

姜晴閉上雙眼，默念：“回家，回家。”

如果她睜開眼睛，場景切換到家中，就說明，這隻是一場夢。

姜晴在心中倒數着，“3，2，——”。

網絡上流傳過一個說法，人在迷茫的時候就抛硬币，随着硬币高高升起，抛硬币的人也會在這時明晰心裡期望的答案，不用看硬币的結果，照着你心裡的方向走即可。

很天真的，姜晴曾相信了這話，她嘗試過，在兩難的境地中，去抛硬币。

可硬币擡起又落下的那一瞬間，既不會像影視劇定格時間那樣拉長時間讓她思考，也不會像電影裡拍的那樣，人好像有超能力似的能一秒過n個念頭。

硬币的擡起與落下，在短短的一瞬間，她甚至什麼也沒想，時間倏然而過，隻能等待命運的審判。

空白是一瞬間，忐忑是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是瞬間而逝，有時候甚至都體會不到硬币抛起的瞬間自己那複雜微妙的情緒是什麼，最後隻能簡單歸結為忐忑、期待、甚至是虛無。

“——1”。

刷地一下，姜晴睜開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麼結果，又在失落着什麼結果。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還是原來的教室，原來的同學。

現實和虛幻重疊，姜晴甚至有種不真實的荒誕感覺，她置身其中，究竟現在是夢？還是那紮實過往的數年是夢，如今才算從大夢一場中清醒？

浮光掠影，她隻能在時間的間隙中去窺見真相。

而現在，姜晴盯着林南延，隻是恍惚地想：

原來高中時期的林南延長這樣。

原來，她的記憶早已失真。

那，究竟什麼是真實？

還有那場最終沒有完成的遊戲，她未看清的話語，【對】字後面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