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京城突然傳來厮殺之聲,從東門開始,守城的侍衛本在準備燃放七夕的煙火,卻被遠處一箭穿心,京城衆人見城門上掉下人來,紛紛發出尖叫之聲,四處逃竄。
“怎麼回事?!”
其餘兵士想要看看發生什麼,卻驚愕地發現城門不知為何竟然被打開了!
“有内鬼,有敵襲!!”防哨被吹響,慘叫聲、慌亂踩踏聲不絕于耳,巡防兵馬立刻轉道,卻與烏壓壓的大軍正面相撞,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殺!!”大皇子發出号令。
“快走!”
在京城尖叫聲中,龔子庚或許是最冷靜的人之一,他本來在和顧公子王姑娘等人街邊偶遇,見到此情此景,對視一眼,竟然各自極快地做了反應。各自都是世家孩子,有極好的教養,此刻誰也沒抛下人群縱馬回去,而是不約而同奮力向前。
“大家分散開!!”
“男子跟着我等往此處走!”顧公子大聲呼喊。
“女子和幼童走此道!!”王姑娘也抛下溫柔的做派呼喝道,遙遙與心上人對視。
龔子庚左看看右看看,摸了摸頭,索性也呼喊起來,“這邊,老人家們往這裡走!”
他們身邊的仆從也聽令加入了“分人”行動,以最快速度強行驅動了人群,離開京城這條主幹道,險而又險地與飛馳的兵馬擦肩而過,那些兵馬步伐不停,目标直指宮中!
在尖叫聲中,龔子庚費力地将老人家們帶離,他是最後一個走的,在京城街口,恰好看見了為首大皇子的身影。
“走,都回去!”龔子庚心下隐隐約約有了預感,一邊揚聲道,“諸位回家閉緊門鎖!千萬不能打開!”
又順手抓過了旁邊的小厮,“快告訴我爹,就說變天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快去!”
還不待他囑咐完,又一隊兵馬開動了,那是皇城駐紮的兵馬,穿着城防的盔甲,龔子庚凝視着這群人,果不其然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柳家子弟。
“快走吧少爺!”小厮簡直要給他跪下了,“您還瞧什麼呢!”
“這就來!”
城防的兵馬與六皇子的私兵悍然相撞,皇宮的防守很快就有些捉襟見肘,今日是七夕,宮廷戒備均居于主殿,陛下倡導“與民同樂”,還未來得及登台便傳來了攻打之聲。
“陛下!還請速速随我等離去!”宮内,在宮人尖叫聲中,柳尚書揚言道,“如今竟有亂臣賊子想要趁機謀反!臣請命将其拿下!”
柳貴妃則一臉花容失色地拉着裴帝,“陛下!交給兄長吧,咱們快逃!”
“那六皇子呢!”裴帝掃視着周圍,發現這個他最心愛的兒子已經不見了。
“臣已将他帶到安全的地方!陛下無需擔心!”柳尚書铿锵有力,與柳貴妃對視一眼,“還請陛下先行撤離!”
裴帝注視着他片刻,站起身,手沒有扶着柳貴妃,而是慢慢搭在了一旁扶着他的汪仁肩上,“好……之後諸事,還要勞動愛卿了,汪仁,走吧。”
汪仁低眉順眼地點頭,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後走去。
柳尚書壓抑着内心的狂喜,站起身。
門外已經厮殺成一團,京城駐防大多都是少爺兵,少有悍勇無謂者,對上大皇子的兵馬,竟然節節敗退,而在大皇子想要往裡接着沖時,又有一隊禦林軍沖來,為首之人笑容滿面,正是柳尚書。
“大皇子,别來無恙啊!噢不對,應當叫你什麼?亂臣賊子?”
“少廢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受死!”大皇子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看着柳尚書。
柳尚書志得意滿,“亂臣賊子還敢猖狂,我奉陛下旨意,今日便要将你拿下!”
“休想!”
皇宮内又是另一番場景。
裴帝扶着汪仁,慢慢地走着,柳貴妃本想拉着他往禦花園方向,不料裴帝淡淡開口,“不去。”
“可是陛下,若這些人打進來了我們要往那邊逃?”柳貴妃訝異。
“往哪邊逃,有什麼區别麼?”裴帝看着她那張美貌依舊的臉,“我且問你,六皇子在哪?”
“他,他在……”柳貴妃臉色一變,支支吾吾。
“他在等着朕死,對不對?就像你們一樣,”裴帝的面容在燈火中忽明忽暗,“大皇子帶兵造反,你們便也想渾水摸魚,一個又一個,都想要朕的命,是不是?”
柳貴妃慌亂後退,卻發覺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幾個暗衛,亮出雪白利刃。
“處理掉,”裴帝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再叫些人去把六皇子找出來,一并帶走吧。”
“陛下,陛下!”
尖銳的聲音并沒有穿透宮門,裴帝一步一步往來時路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拍了拍汪仁的手,“朕……果然是孤家寡人,還好有你早早禀報,叫我瞧破這毒婦奸臣的心思。”
“奴才身家性命皆系于皇上,怎麼能不為皇上分憂呢?”汪仁笑道,不敢居功。
“待此事過後,朕給你封賞。”
汪仁又笑了笑,弓下腰。
裴帝走到宮門外,皇宮的厮殺已經進行到白熱化,不管是柳尚書還是大皇子都已帶了傷,周圍一片慘烈之狀。
大皇子已經全然披頭散發,柳尚書也沒有了從容。
“若不是馮元被人帶走,我又怎會如此倉促起兵!馮元到底是誰帶走的?是你?!”大皇子惡狠狠地看着柳尚書。
“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或許是四皇子,誰知道呢,”柳尚書一邊費力招架,一邊笑道,“不過也多虧了他,不然怎麼會叫你這樣不顧死活地帶兵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