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覺得,他太不穩重了些?連自身财物都收不住,太過粗心。
一向聰明缜密的他,面對意中人時,也會笨拙彷徨,患得患失。
他一心向展示自己穩重可靠的一面,卻還是敗在某些細節之上。
李燦兒卻不以為然,她覺得掉東西這事再正常不過了,又想着還好秦正卿遇到她了,不然他今日也就白跑一趟,買不成青萱紙了。
她想着反正她現在每月要給秦正卿十兩銀子,不如就算做現在提前給了。
于是她道:“不用還了,就當這個月和下個月的二十兩銀子我給了。”
秦正卿想到這茬,臉上的燥熱消了些,失笑道:“謝謝。”
這時,青萱紙被拿出來了,秦正卿讓他們把紙放到馬車上去。
馬興業還在地上打滾,疼得吱哇亂叫。
何蕪萱實在被吵得頭疼,就讓人将馬興業擡走扔出去。
她想着,反正她要報官了,這馬興業她是半分也不想忍了。
李燦兒與秦正卿前腳剛帶着買好的紙離開,何蕪萱後腳就到縣衙去報案了。
秦正卿一回來,就接到了何蕪萱的訴狀。
這樣的經濟糾紛案件,作為縣令可以不升堂審理,也可以讓縣丞和主簿去升堂審理。
念及這案子需要澄清青萱紙乃何蕪萱所制,馬家無良無德強占了配方。還是升堂審理為好。
秦正卿便派縣丞黎雲祥去去審理此案,黎雲祥再聽了秦正卿的描述後,對案子如何判決便心中有數了。
随後,黎雲祥便離開内院去公堂審案了。
而秦正卿在後院的居所内,先是讓人将皂角和一盆水送來,又屏退房内的小厮,這才将那塊沾了血的手帕拿出來。
他将手帕浸入水中仔細揉搓,拿皂角塗抹在污漬處,反複搓洗,将手帕洗淨了,立刻擰幹。
見日頭未落,立刻曬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黎雲祥将案子審理地明明白白,還了何蕪萱清白。
他判馬興業坐牢六個月,并查封了馬興業的造紙作坊。
又遵從何蕪萱的意願,讓她從馬家分出來,自立女戶。
這案子涉及到青萱紙一事,許多青陽縣的文人墨客都來觀看判案,也知曉了原來青萱紙乃何氏所創。
此案之後,何蕪萱作坊的老客又都回來了,作坊恢複了往日的生意,沒了馬家人的胡攪蠻纏,她日子也過得更舒坦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秦正卿聽到此案順利結案,天色又暗了,就讓黎雲祥等人下去休息。
戌正,秦正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他突然想到那手絹還晾在外面,不知道幹了沒有。有點怕夜風忽起,在那輕薄的手絹吹落,又弄髒了去。
于是,他便披着外袍打着燈籠去外面把手絹拿了回來。
再次回到床上,他手裡還是緊攥着那手絹。
這回平躺在床上,秦正卿更加難以入眠了。
他感覺手中的手絹有些發燙。
這手絹是李燦兒平時貼身收着的。
這個認知盤旋在他腦中,久久不去。
她讓她将手絹扔掉,可他舍不得。
可他被自己的此刻逾矩的做法驚到,将那燙手山芋一般的手絹松開。
他捏着手絹的一角放到枕頭邊去,然後閉上眼睛。
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趕緊入睡。
就這樣,秦正卿不知自己默念了多少句,他模模糊糊地睡了。
可也是平時第一次,在這個甯靜的夏夜,做了一個春意盎然,燥熱無比的夢。
第二日醒來,他木着一張臉,又交小厮端來一盆水和皂角。
清洗自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