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日,茗川市圻轅縣迎來了冬季的第一場雪。
晚上九點半,這場持續了兩個小時的雪,還在繼續。地面上的積雪已過腳踝,樓下有幾個小孩子正在滾雪球、打雪仗。
黑漆漆的屋子裡,何橘站在陽台上,雙手撐在窗台探頭看樓下的雪。
突然,樓道裡傳來的狗吠聲——
“汪汪汪!!”
一樓夫婦養了一隻拉布拉多,這棟樓有人回來,那隻狗就會叫幾聲。
何橘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平靜的看着樓下橘色路燈下清晰可見的雪花。
樓下小孩子的叫喊聲、風鑽進窗戶的刺耳聲、還有拉布拉多的叫聲,雜亂聲盡數交織在一起,聒噪又帶着點這間屋子獨有的安甯。
何橘正沉浸在這樣的靜谧中,卻忽地聽見鑰匙插進鎖裡的細微聲音。
她警惕回頭——
開鎖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何橘也反應過來,是有人要開她家房子的門!
但這個家現在就隻有她一個人住!
她頓覺渾身寒毛立起,急忙一瘸一拐的挪動着重如千斤的腳,拿起立在一旁的實木撐衣杆,悄悄地躲在陽台與客廳之間的那一小塊牆後面。
入室搶劫?還是另有目的?何橘腦子裡閃過無數個電影畫面,似乎已經預想到了自己會一命嗚呼,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砍死,血也會流得遍地都是。
她吓得渾身出了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喘,雙手緊緊的握着實木撐衣杆,目光死死的盯着門口——
“咔”的一聲響。
那扇暗紅色的防盜門被慢慢打開,從一條縫到徹底敞開,何橘心底裡的恐懼感也被無限放大。
樓道裡的聲控燈亮着,将門口那塊照的亮堂堂的。
一個行李箱被那人單手拎着放進屋内。
嗯?入室搶劫還帶行李箱?何橘覺得奇怪。
緊接着,高大的身影拎着兩大袋菜和水果進門,東西放下,轉身關門的瞬間,順手打開了門口燈的開關。
屋内的燈猝然亮起,刺的何橘雙目緊閉,但仍是緊緊握着實木撐衣杆,像是個手持紅纓槍的戰士!
等稍稍緩了兩秒,才睜眼看向門口的人,在看見那人的瞬間,卻有點沒反應過來——
怎麼會是……何霄呢?
他已經有一年半沒回來了,連去年過年都沒回來的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何霄換了拖鞋,将買來的菜放進廚房,又把帶回來的水果和零食放在客廳。一擡眼,就見何橘慢吞吞的從牆後面挪出半步。
何橘的目光也猝不及防對上了他的漆黑雙眸。
燈光下,何霄頂着寸頭,眉眼自帶着股狠勁兒,像是街頭打架都會把對方往死裡打的感覺。但在看到何橘時,眼底藏着幾分溫柔。
見何橘像是愣住了,何霄也沒急着開口,隻勾着唇脫下黑色大衣,露出裡面的黑色高領毛衣,也恰到好處的顯現出較好的肌肉線條——
不是大塊肌肉,但自然勻稱。
寬肩、窄腰,走路時脊背挺直。再配上那張立體周正的臉,以及小麥色的皮膚,是肉眼可見的成熟。
他拿着大衣往洗手間走,抖了抖大衣上的雪。出來時,順手在鞋櫃上層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衣架,把大衣撐起,朝陽台走來。
他邊走邊掀起眼皮看何橘,嘴角仍揚起一抹笑。
到了她跟前,站定,伸出手。
手上的肉勻稱的包裹在每一節骨頭上,修長又好看。何橘盯着他的手看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想要什麼,忙把撐衣杆給他。
抿了抿唇,她輕聲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辭職了。”
辭職是個敏感話題。
何橘識趣的沒再問下去。
一瘸一拐的去沙發上坐下,剛坐穩,何霄就傾身從桌上那一袋子零食與水果中,翻找出買來的糖炒栗子。紙袋包裹着,一打開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放在何橘面前時,還冒着熱氣。
“你先吃點栗子,我去做飯。”
“……哦。”
修長手指伸進去,兩指夾起一顆栗子,單手捏着尖尖位置一擠,栗子的口開了,雙手掰開,拿出裡面完整而幹淨的栗子,送進嘴裡。
綿密的口感與淡淡甜味,在口腔中散開。
何霄穿着拖鞋往廚房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腳步都輕快許多。
何橘探頭往廚房門口看看,眼睫慢慢垂下,過了會兒才拿起桌上的一顆栗子剝開。
她一個人住,最近又崴了腳,行動多有不便。今天原本是沒打算吃晚飯的,但一顆熱乎乎的栗子入口,肚子裡的饞蟲就被勾起來了。
廚房裡的何霄袖子一撸,開始忙着洗菜、切菜。他幹活動作快,兩個竈都開着火,氣定神閑的掌控着平底鍋和炒鍋,一邊煎着蘿蔔絲餅,一邊炖着番茄肥牛湯,旁邊的蒸鍋裡正蒸着一個貝貝南瓜。
香味從廚房飄出來,何橘更餓了。
何霄做飯快,簡直像是在趕時間。隻用了二十分鐘,就把煎好的蘿蔔絲餅,和一鍋濃稠的番茄肥牛湯端上桌,連貝貝南瓜和調好的醬汁也都準備好了。
兩人面對面坐着,何橘夾起一塊蘿蔔絲餅咬了一小口,外酥裡嫩,又在番茄肥牛湯裡面沾了下湯汁,蘿蔔絲餅裹上濃濃的番茄味道送進嘴裡,酸甜口帶着一點鹹味,吃的人胃口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