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的前奏弦樂聲響起,三角鐵的聲音回蕩,安穗愉悅地敲了敲方向盤,沒注意身旁坐着的人有些征愣,她笑着說:“這歌很老,但很好聽,你……”
她話沒說完,就聽一旁副駕駛的周澤說:“是陶喆的《天天》吧。”
安穗倏地愣住。
而後她瞥了周澤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你聽過?”
這首歌已經是99年的老歌了,雖然對安穗而言歌曲依舊好聽,但它确實距離現在很久。
安穗喜歡聽R&B的契機是沈岚汀。
那時高一暑假,沈岚汀邀她一起去意大利旅遊。
她們一起去了她父母定情的小島,在那裡的一家酒吧裡聽到一首樂手現場演唱的節奏布魯斯。
兩人從此愛上。
但現在的人大多聽電子樂和嘻哈,R&B從曾經的流行變成了音樂的一種,安穗的同事大多追Kpop,她與她們于此也沒什麼話題。
沈岚汀變心快,這些年堅持愛這款音樂的隻剩下她自己。
安穗沒想到他會知道這首歌。
畢竟這歌發行的時候,他估計都沒出生。
樂曲的前奏播完,響起歌手獨特的嗓音,周澤點頭:“聽過。”
安穗:“你聽他的歌?”
周澤側眸看向她,頓了頓,說:“聽。”
安穗突然理解了同事為什麼在遇見同擔時那麼興奮了。
好像有一種自己喜歡的東西有人懂,自己的品位有人理解,有人和自己品位一樣好的激動。
她語氣上揚,帶了笑意:“最喜歡哪首?”
周澤想了想,說:“《飛機場的10::30》。”他說,“學生時代的時候聽得比較多。”
安穗眼中笑意更盛,這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歌。
同樣也是她學生時代的時候,聽得最多的一首歌。
安穗說:“可以,品位不錯。”
她此刻正沉浸在遇到同擔的幸福上,她說:“我家裡收藏了不少他的唱片,等會回去我找給你聽。”
周澤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這些年費勁收藏的東西,眼裡染上些笑意。
雨幕連連,水花迸濺,車輛一路行駛,直到看到一個巨大的W,安穗降下車速,将車緩緩停在W基地門口。
周澤解安全帶的時候看到安穗也在解。
他頓住,問:“你下車嗎?”
安穗說:“嗯,對,我陪你一起回去。”
她改主意了。
周澤是她同擔,她覺得有必要陪他一塊回去,幫他怼一怼那些準備冷嘲熱諷的隊友。
周澤僵住,随後猛地下車,往基地跑,一邊跑一邊說:“我們基地有規定,有陌生人要登記,你等我去打個招呼接你進來!”
正準備給王碩打個電話的安穗:“?……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不過到底W俱樂部和MTN還有合作,安穗也不糾結,站在車前遵守規矩,等着周澤回來。
一路狂奔到基地的周澤一腳踹開基地大門,客廳裡整齊擺放着電競桌和電腦,W戰隊的幾人正蹲在電腦桌前打着遊戲,見狀紛紛探頭。
老賈從位置上罵罵咧咧站起來:“黑粉來gank基地了嗎?誰……”
話音在見到門口站着的身影時頓住:“阿澤?!”
“啥?澤哥回來了?”
“阿澤回來了?!!!”
“阿澤!!!”
四人紛紛扔了鼠标,哭天喊地的奔過去圍着周澤。
“澤哥,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讓你獨自承擔嗚嗚嗚嗚……”
“阿澤,是我對不起你,我指揮有誤,謝謝你還願意回來,相信我們……”
“阿澤!阿澤!嗚嗚嗚嗚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走的這兩天我們都是怎麼過的!小元抱着你枕頭都哭了一天了!”
看着面前就差磕頭謝罪的幾個隊友,周澤猛地按住他們的肩膀:“你們都覺得對不起我是不是?”
四人猛猛點頭。
周澤微笑:“非常好,養子千日,用在一時。”
四人:“?”
-
安穗等了一會,大概五分鐘的樣子。
她站在車門刷了刷手機,看着網上絲毫沒有減弱的輿論,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皺了皺眉。
W俱樂部沒有公關嗎?
就任由網友這麼罵周澤?
一般這時候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找一條更勁爆的新聞蓋住就好。
她不信W俱樂部手裡連幾條新聞都拿不出來。
安穗的手在熟悉的狗仔對話框裡敲敲打打,正猶豫着要不要發的時候,周澤回來了。
高挑的少年看起來有些落寞,走到她跟前說:“等久了吧,進去坐一會,我很快收拾好。”
安穗的手一頓,看到他的樣子,眼神微冷,語氣如常:“發生什麼事了嗎?”
周澤搖搖頭,沉默地領着安穗往裡走。
安穗看着他垂下的頭,想到當時在安廣大屏裡看到的意氣風發傲慢的少年,心裡倏地冒出火來。
她從後座将自己的小香包拿出來,狠狠摔上車門,走上前一把拉過少年的手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這幫打職業的嘴皮子能有多厲害。
而一旁的周澤則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發楞。
等到基地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但這次的氣氛卻和剛剛天壤之别。
安靜的客廳裡隻有鍵盤聲和鼠标聲,聽到有人開門,坐在最外面的老賈擡了擡眼皮,随後歪着嘴說:“喲,這不是大魔王YING嗎?舍得回來了?”
大魔王,原先稱贊周澤的話在現在在網上是黑稱,人盡皆知。
作為他的隊友,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語氣這麼陰陽怪氣。
安穗臉色冷了幾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周澤,松手,溫聲對他說:“收拾你的東西去。”
周澤摸了摸自己被她牽過的手,點了點頭。
而後在安穗的注視下上了樓。
老賈則繼續開口:“哎喲,這是上哪兒去啊?冰島還是挪威啊?就算再偏不都有網嗎大魔王?你躲得過去嗎?”
小元哈哈笑了幾聲:“沒辦法,咱們大魔王現在人氣太高了啊。”
剩下兩人附和陰陽怪氣笑了幾聲。
安穗掃了一眼說話的兩人,超強的記憶力讓她在看到兩人臉的一瞬間就掉出屬于兩人的資料出來。
小元上次她已經見過,一邊的老賈是隊伍指揮。
安穗拎着包包,細長的高跟鞋在地闆上發出咔哒聲,她慢條斯理地坐在沙發上,開口:“是啊,他人氣太高了,去哪兒都有人喜歡他。”
她的語速不快不慢,眼神落到小元身上:“我記得小夥子你人氣也挺高的呀,尤其是魔都大師賽的時候。”
安穗的眼睛盯着小元,紅唇輕啟:“你的一手瞬爆閃不是閃了四個隊友,讓你們隊伍瞬間暴斃,挂在熱搜上一個多星期?”她說,“多虧了你啊,要不然魔都大師賽哪來那麼高的熱度?”
小元:“……”
被提起最噩夢的一場比賽,小元差點原地哭出來。
那場比賽結束,小元的道具被W的粉絲和網友噴了一個多月。
說着安穗又看向老賈:“你也不賴啊老齡指揮,去年冠軍賽指揮戰術被人全猜透,麥克風沉默了兩局,怎麼?指揮得太差被隊友閉麥啦?”
老賈:“……”
他低下頭默默咽了口口水,小聲說:“我願意給阿澤磕頭道歉也不想在這裝他的黑粉隊友。這姐好恐怖啊,她都是怎麼記得那些黑料的?”
小元嘤嘤:“我好害怕。”
還沒被點名的剩下兩人瑟瑟發抖。
安穗看着他們不出聲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掃了他們一眼:“我是外行看不懂你們比賽,但我知道你們是個團隊競技遊戲。讀點書吧孩子們,最起碼要知道團隊精神怎麼寫。”
她站起身,袅袅婷婷地上了樓梯,去看看她新鮮出爐的同擔收拾的如何了。
等安穗上了樓,四人才憋着淚打開群聊。
群裡周澤問。
【Z:怎麼樣了?】
【元元元子:嗚嗚嗚嗚她說我魔都大師賽。TAT】
【指揮老賈:啊啊啊啊她說我心态崩了的冠軍賽,還說我年紀大。TAT】
【剩下的兩人:她還說我們沒文化。TAT】
四人就差抱團痛哭了。
屏幕前拿着手機的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