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蘇涵驚愣的喃喃,溫赤星收起了随身攜帶的安撫劑,她上下掃視了一眼瞧上去過于白淨的女人。
放在口袋裡的手忽得摸了一下那支被用過的針筒,換班時間内,一點屬于她工作外時的性子顯露,
溫赤星調笑道:“蘇特務,怎麼不說我的動作很溫柔呢?”
這邊蘇涵呆了下,無法理解溫赤星的意思何在,之前是有人跟她說過軍醫行醫,不死就行的話。
但對方為何要和自己說?難道她是在……不用蘇涵想出原因,溫赤星接下來的話坐實了她的想法。
“這可是特殊待遇哦。”
調弄又帶點嘲笑意味的語言,從溫赤星口中輕飄的吐出來,話的末尾,她甚至輕捏了捏蘇涵的臉。
果不其然的,她收獲了一隻紅溫的小蘋果,不過這小蘋果是活的,蘇涵狠狠的打了下溫赤星的手背,
“放尊重點!我雖然有年方等差,按理說不該進入前線,但我也是有部長她親允的通行許可證的!”
蘇涵在金戈平身邊兢兢業業十八年,甜頭苦頭都吃過,卻從來沒有被個小自己十來歲的毛頭欺負過。
哪怕對方不僅擁有非常優秀的信息證明,還是被金部長和開城主兩人多次提及的親兵連學員。
不過就憑剛才這一行為,溫赤星在她眼裡立即變成一個有年方等級歧視的——跨星代典型兵痞子。
“哈哈,你也太可愛了!”
面對蘇涵突然激動的情緒,溫赤星卻笑着摸了摸自己毫無變化手背,她近些日緊繃的情緒難得放松。
“我有老長時間沒見着連隊外面的人了,看見小土豆子式兒的蘇特務,實在控制不住擅抖的手啊!”
一邊說着,溫赤星一邊大大咧咧的摟上蘇涵纖瘦的肩膀,她在豪放如呼吸的東北軍營裡呆慣了,
再加上本身就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性子單純直爽到壓根就顧慮不了蘇涵那顆敏感至極的小心髒。
所以原本還在蘇涵肩上的手,在溫赤星逐漸恢複的狀況下,漸漸的變成了拖舉着對方大步的前進。
即使和蘇涵見面的次數不過寥寥幾次視線掃過金戈平身後的一瞥,
但是抵不住溫赤星那頂級自來熟的性子,她小動作特别多,又是在上衣口袋裡掏來掏去,又是絮叨:
“蘇特務,我跟你講,我們最近老累了,我撐了三天多,那種滋啦噴血的管子都綁了好幾百根,
最後因為差點睡在裝腿袋的上面被戰友給強扯了下崗,我原來還想吃完飯,休息下,繼續工作來着,
那想到老師竟然來了,老師來了我就放心了,隻要有老師在,什麼嚴重的情況都一定會被解決的,
我真的特别喜歡金老師,不僅是我,我們整個連隊的人都喜歡金老師,對了,特務你喜歡老師嗎?
不對,
你們是上下屬關系,那換種問法,特務,你喜歡金部長嗎?嗨呀,不用答,我知道你肯定喜歡的,
咱們在軍部,有人不愛嚴肅活潑的金部長呢?真想戰争快點結束啊,這樣金老……部長就不會煩心了,
我也能見到阿範和小寶了,真想看到小寶啊,我還想見見開城主,她應該還是那副古古闆闆的性子。”
在講了一大段時間後,終于,溫赤星的話停了一瞬間,全程被她摟着懸空走的蘇涵也終于喘了口氣,
可一口氣還沒回上,懷中就被人塞入一個東西,原來是溫赤星在她那疑似空間袋的口袋裡掏出好貨了
“這是什麼?”胸口一涼,蘇涵下意識的看向懷中的物品,
“鼻腔清新劑,桃子味的。”溫赤星解答了蘇涵的疑問,她眉毛挑了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你剛才不舒服是正常情況,我見的多了去了,如果不是身體特别特别好,誰來這地都會難受的。”
“我曾親眼見到過一名露西羅斯的單+年方新兵,因為看見了兩根斷臂的橫截面而嚎啕大哭。”
“我給他打了安鎮劑都無濟于事,一直在吵鬧着要回家,但特務你就很不錯,一管安撫劑就好了。”
話罷,她沖蘇涵微微一笑,在這片充斥殺戮與痛苦的地方裡,溫赤星宛如一朵燦爛盛開的向日葵。
“可是我……”
望着溫赤星那一雙靈氣滿滿的琥珀色眼眸,蘇涵的話語卡了殼,
她一想起剛剛自己沖人的姿态,如同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最後隻能捏緊了手中密封的粉瓶罐子。
好在溫赤星就像是沒有發現蘇涵的羞愧一樣,她擡手作瞭望狀,仔細看了看前方那人的背影,回首:
“快走啦走啦,部長在前面等我們呢,我真的太開心你們能來前線了,雖然不知道為啥,但是……”
眼見溫赤星又要開始東蹦西跳的大擺龍門陣,蘇涵原本還有點感動和尴尬的内心立馬被強行止住,
她暗戳戳的有些無語——溫赤星這貨真的是好不過三秒,可當望向對方那一張不停叭叭叭的嘴巴,
蘇涵也沒打斷她東一句西一句的滿天聊,而是在噴好清新劑後,緊蹙着眉頭走在溫赤星的旁邊,
她鼻腔裡的這桃味兒……實在是有點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