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塞回口袋,老李擺了擺手,示意小陳和小周停下,然後他大走流星走到一身灰塵,狼狽不堪的白渝聲面前,小陳和小周見狀紛紛退讓。
老李一把将白渝聲從地上拎起來,他粗暴地揣着白渝聲的襯衣領子,扔沙袋似的,将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還能站立的白渝聲甩到民政局門口前面:
“白先生,請吧。”
白渝聲摸了摸流血的嘴角,眼神不甘,憤恨地回頭掃了老李一眼,然後一瘸一拐地踏進了民政局。
“謝謝你們。”
宋景鄰站在門口,向老李一行人鄭重地道謝。
“宋先生,”老李眨了眨眼,“你要謝的人可不是我們,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宋景鄰怎麼可能不知道該謝誰,但他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那告訴你們老闆,我已經謝過了。”
老李:“噗。”
随即,在老李默默注視下,氣質溫柔知性,又有些淡漠疏離的beta微揚了一下嘴角,便立即頭也不回地邁進民政局大門,但是beta這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卻十分地靈動狡黠。
根據現今Z國的婚姻流程,在領離婚結婚證之前,必須進行财産分割。
财産分割可走協議分割和訴訟分割。
為了省時省力,為了盡快結束這一切,宋景鄰和白渝聲都選擇了協議分割。
宋景鄰坐在負責協調離婚問題的公職人員面前,白渝聲坐在他旁邊,明明隔着不到一尺的距離,但兩個人中間卻仿佛隔了一條銀河。
宋景鄰直視前方,眉眼間盡是冷漠疏離。
白渝聲則不屑一顧地扭過頭,一副不想再看旁邊的beta一眼的樣子。
唐薊從手提包取出準備好的資料遞到公職人員面前:
“宋先生的收入,除了教師工作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是在婚前繼承了其父親的書籍出版權和稿費,這些财産有其父親遺囑公證,隻屬于宋先生一個人,除了自願贈與。”
“而白先生在婚前婚後,名下有三套房産和兩輛豪車,按照現在的婚姻法,白先生至少要分出一套價值50萬的房産,作為婚姻補償,交到宋先生手中。”
聽到唐薊這麼裁決,白渝聲立馬坐不住了,他捂着被打腫的左臉,大聲反駁道:
“我現在名下什麼财産都沒有!你這個律師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我拿什麼分給他宋景鄰!”
唐薊把資料翻到了第二頁,同時,她掀了掀眼皮,瞄了一眼這個現在十分薄情,涼薄的alpha:
“根據現有的法律法規,白先生在大半年前,将自己名下的财産都自願轉移到了自己弟弟名下,你的弟弟已經結婚嫁人,這筆财産确實根據婚姻法中的第一百五十條,你的伴侶宋先生确實無權繼承,但是又根據财産轉贈協議法,第二百四十七條,财産轉贈協議中,房産轉贈協議,需要轉贈一年後才能生效。”
“也就是說,一年期未滿,你的三套房産,現在還在你名下,作為你的伴侶,宋先生有權得到其中的三分之一。”
于良站在唐薊身後,仔仔細細盯着資料上的年限,時間,而坐在唐薊旁邊的兩位公職人員也在一遍又一遍,認真翻閱了資料後,認同了唐薊說的:
“唐律師,說得沒錯。”
“就是這樣,在宋先生依照法律法規分到房産後,你們的婚姻關系才能結束。”
明白在兩位公職人員得出和唐薊一樣的結論,事情已經變成不可扭轉的事實後,白渝聲整個人像隻洩了皮球,向後一仰,癱倒在沙發上,開始有氣無力地諷刺宋景鄰:
“宋景鄰,你很開心吧,你又赢了一次,我又輸了一次。”
宋景鄰反諷道:“赢你是什麼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白渝聲,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哈哈,”白渝聲意義不明地笑了兩聲,然後又開始了诋毀:
“虧我以前,真的以為你是一朵身世可憐,無依無靠的小白花,其實,你的心機比誰都深,你比誰都聰明,心狠,你誰都可以不在乎,誰惹了你都要被扒下一層皮,你這種人……”
說到這裡,白渝聲忽然頓了一下,他的聲音無端沙啞了:
“有過真心嗎?”
問完這一句,白渝聲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他原本清俊的臉,現在是青一塊紫一塊,身上本來昂貴優雅的白色西裝也是髒得不成樣子……和旁邊的宋景鄰一比,他這個人,真是哪裡都很失敗。
恰巧,宋景鄰今天穿得也是白衣白褲……因為民政局内空調溫度較高,宋景鄰還把最外面的深灰色的毛衣外套脫掉了。
白渝聲之所以扭過頭不看宋景鄰,是因為他不敢看。
而他不敢看是因為他與宋景鄰的結婚照,兩個人穿得都是白色西裝。
宋景鄰喜歡白色,他也喜歡白色。
——“哼,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有,從來沒見過你對誰真心過。你會跟我結婚,也不過是因為我有錢,你還可以随意拿捏我。一旦我不聽你的了,你說搬出白家就搬出白家,說分居就分居,你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涼薄,自私,無情,冷漠,心狠。”
白渝聲說着說着,眼睛裡又布滿了血絲,并逐漸紅了。
但他的語氣又是那麼笃定,果斷,不容置疑……在宋景鄰聽來,他心裡,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
“……”
但奇怪的是,一向伶牙俐齒的宋景鄰這一次沒有出聲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