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渝聲雙手插兜,陰冷的雨水挂在他頹廢清俊的臉上,思忖片刻後,他跟上了走得匆忙的白渝音。
白渝音一走進空蕩蕩,一地酒瓶子的客廳就嫌棄地捂住了鼻子,并放聲罵道:
“你幹脆一個人喝死在家裡算了!”
白渝聲沉默不語。
他跟着白渝音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來到了二樓,然後是三樓……一直走到五樓,白渝音才在一個上了指紋鎖的小房間前面停下。
“哥,把門打開。”
白渝音努了努下巴,并使喚白渝聲。
白渝聲按兵不動地站在原地,并反問白渝音:
“這是宋景鄰從前的書房,你要打開這個房間幹什麼?”
白渝音回頭,上下掃了一眼白渝聲,
“他人都走了,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白家的了。我要打開就打開,快點!”
“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打開……”
說完,白渝聲伸出大拇指貼在鎖面上,随着他輕輕一推,門開了。
門開了。
白渝音立即沖到裡面,而白渝聲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才跟着白渝聲走進這個很久沒打開過的房間。
房間很小,光線也不好。
白渝聲打開燈,并拉開窗簾。
白渝音則像個老鼠趴在中央的書桌上一通翻找。
宋景鄰把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但把關于白家的東西都留下了,包括一些白家産業的備份資料。
白渝音每找到一份資料就打包帶走,又開始罵罵咧咧:
“哥,你從前也真是,去哪兒都把姓宋的帶在身邊,也不防着點。姓宋的這裡有這麼多關于咱們家的産業的資料,合同。如果有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了咱們家……他宋景鄰必然是那個内鬼。”
“還有咱家那些廠子,店鋪,現在已經虧得不成樣子了,趁現在還能賣出去,趕緊轉手回本吧……”
白渝聲眼神渙散地盯着那些宋景鄰整理的資料和合同,在這一刻,他似乎是清醒了些:
“白渝音,你比我聰明。但是,就連你,也挽救不了白家。”
聞言,白渝音忽然停下手裡的動作,并側過臉,冒着冷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渝聲:
“我挽救不了白家的話,誰還能救得了白家!難不成靠他姓宋的,一個外人!”
白渝音手裡還攥着宋景鄰整理的資料:
“難不成咱們家還要靠一個高中語文老師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哥,爸臨走前可是特意囑咐過,要仔細小心着那個姓宋的!他一個高中語文老師,對金融,對财務,對股市……這些我和你都搞不明白的東西,怎麼會了解得那麼多!”
“他當初處心積慮地接近你,靠近你,打得就是咱們家産業的主意!這種人,還是你當初戀愛腦上頭,誰的勸也不聽,給領進門的!”
面對白渝音那似乎無窮無盡的指責,向來軟弱的白渝聲忽然紅着眼睛,大聲反怼:
“宋景鄰他已經走了!走了281天!”
“白家在你手裡好起來了嗎!更差了吧!白渝音!”
吼完後,白渝聲煩躁地抓着頭發,然後無措地蹲在了地上。
白渝音一時語塞,并被白渝聲的話氣得渾身抖了起來,許久,他才咬着牙反駁:
“白家爛在我手裡也好過落進姓宋的手裡!”
“這是咱們家的産業,咱們家的!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白渝聲閉口,不再言語。
他蹲在地上,眼神渙散,眼裡一片黯淡。
他盯着地闆上的自己的影子,真像一頭喪家之犬。
并開始不由自主地想,宋景鄰現在在做什麼?
是在給清大附中的高中生上語文課,還是坐在辦公室批改語文試卷,還是窩在教師宿舍裡的沙發上看電視劇?
清大附中。
車窗外面,細雨濛濛。
空氣中應該是彌漫着雨水的氣息,以及一絲靡爛的香甜。
細小的溫柔的雨滴落在被車輪強制碾壓的青靈玉秀的花草身上,雨珠順着葉脈流下,滑落,最後墜入一片泥濘之中,消失不見。
稱得上是寬敞的豪車車内,滿是細膩,優雅,酣醇,但又烈性的白蘭地信息素。
被alpha放開的一瞬間,宋景鄰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隻能伏在alpha濕熱的胸膛上,面色潮紅,睜着一雙也像下了一場細雨的濕潤眼眸,可憐地急促地喘着氣。
沈一潇擡手,然後一把beta撩起搖搖欲墜的,垂在手肘處的白色襯衣,捋到beta雪白,泛着豔色的肩頭,最後把手搭在beta腰間。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無聲地抱了一會兒。
宋景鄰擡眸,水濛濛的,看被雨水滑過,模糊不清的車窗也是不真切:
“外面,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
沈一潇低眸:
“深更半夜。”
宋景鄰有些羞恥地想:
還能回宿舍洗個澡,且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沈一潇低着一雙欲望燃燒過的沉靜的眼眸,溫柔地開口:
“景鄰,我想在學校附近給你買一個聯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