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自動玻璃門不斷開合,吞吐着形形色色的人群。顫巍巍,白發蒼蒼的beta老人被beta小輩摻扶着走出醫院;精壯的中年alpha因為大腿上的傷血流不止,被醫護人員用擔架擡進入急救室;年輕的alpha和omega情侶甜蜜地手挽着手,但兩個人都神情憂郁踏入了醫院。
門邊,立着幾個寬肩長腿,穿着制服,很有幾分氣勢的alpha保安,炯炯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從醫院進進出出的人。
宋景鄰手裡握着手機,立在門邊,他側過臉,淡然,冷靜,又帶着幾分銳利的目光掃過兩個可疑的鬼鬼祟祟的beta,然後,他轉過身,向着醫院的藍色塑料椅走去,最後挑了其中一個幹淨的座位坐好。
像是已經确認了兩個可疑的beta不會在醫院裡對他下手,宋景鄰有些懶散地坐着,無聊地翻看着手機,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有恃無恐的松馳感。
見狀,兩個跟蹤他的beta面面相觑了一會兒,然後,竟然也學着他的樣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在兩個人有些陰沉的目光中,看起來很年輕,膚白貌美,氣質出衆且衣着名貴的beta忽然擡起臉,将目光從手機屏幕轉移,并輕輕投向了自己——
那本向下斂去的眼眸,忽然徐徐擡起,墨色瞳仁,清瑩閃爍,眼波流轉間,似有谑色,似笑非笑地挑逗着倆人。
不過,很快,beta又很快别開了目光,而他一時興起的舉動,卻讓兩個人陰恻,幽暗,如暗巷漏光似的目光掀起了一陣預料之外的波瀾。
兩個人的反應大同小異,無一捏搓似的,臉皮微紅,劇烈運動似的,呼吸有些困難。
但就在剛剛,看起來柔柔弱弱,人畜無害的beta在他們兩個人本該是專業嚴謹,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和監視中,即将走出醫院大門,即将遠離人群一個人落單的時候,beta忽然止住腳步,并撥打了電話。
電話是特意放給他們聽的。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被beta敏銳地察覺到了存在,并且,他們還被beta完全拿捏了。
報警是無用的,因為他們什麼都沒有做,也就是沒有任何證據。
他們也不敢在醫院,衆目睽睽的地方對beta下手。
就這樣,他們無計可施,隻能暫時按兵不動。
而現在,本應是“獵物”的宋景鄰卻目光挑畔地掃了掃兩個人,穩操勝券的雲淡風輕。
……兩隻陰溝裡的老鼠。
宋景鄰有些輕蔑地别開目光,纖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旋即,他事不關己地垂眸,目光重回到手機屏幕,頗有些一時興起的無情任性。
他心裡的,兩隻“老鼠”依然監視着他,不過這監視已經多了一些凝視,窺探的意味。
兩個人對姓沈的是否會現身在醫院裡這一點尚且存疑,他們兩個人的老闆交代過了,任務目标不過是一個無名無份,無足輕重的情夫而已,所以,他們認為,剛剛那通電話,不過是宋景鄰的“狐假虎威”的虛張聲勢。
如果沈一潇真的岀現在醫院,這可是一個重要情報。他們未能完成任務,也能回去交個差。
就這樣,你不動,我也不動,全都等着沈一潇來,場面竟然一度和諧。
而外面,天色已晚,與白天相比,醫院人流開始減少,除了夜巡的保安,執夜班的護士和醫生,就隻有十幾個來看病的病人來回走動,以及一些等着排隊挂号的人。
陷于片刻的寂靜中的自動玻璃門再次開合,并帶來了一絲冷冽的夜風,而夜風輕輕撩開身高一米九,高個alpha的風衣下擺。
伴随着一記短促的呼氣聲,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的沈一潇環視了一下四周,接着,在人群中,他心有靈犀一般一眼看到了也一眼看到了他的宋景鄰。
beta端坐在藍色椅子上,怕冷似的裹緊了身上的衣物,醫院天花闆慘白的冷光照在beta那張淡極生豔的臉上,視覺上,仿佛多了一絲脆弱的病氣。
在宋景鄰的視角,一米九的高大alpha本來站在十米遠的門口,在看到他後,好像,一兩秒的工夫,就撲了過來,并一把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他。
與此同時,在看清了沈一潇那張臉後,坐在宋景鄰對面的兩個beta一下從座位起身,向着醫院大門外撥腿跑去,也是一兩秒的工夫,兩個人的身影便消融于夜色。
“唉,跑了,”宋景鄰的臉貼在alpha寬闊的肩膀,但視線不受影響:“跟蹤我的那兩個人跑了。”
沈一潇抓宋景鄰的肩膀,回頭将目光往醫院大門外那茫茫的夜色掃去,語氣笃定:
“放心,跑不了多遠。”
冷冽的,呼出一口氣仿佛都要結冰的夜風被一大口一大口地灌入口腔,胸腔,一股淡淡的血味在兩個亡命之徒的嘴裡彌漫着,但是逃出來的喜悅卻蓋過了這點疼痛,兩個人從醫院毫無停歇地一路跑到寥寥無人的城郊區域的公路上,安全感落地之後,兩個人像好兄弟一般勾肩搭背,摟在一起:
“吓死了……居然……真的是沈一潇……”
“我的媽媽……我的爸爸……被他抓住可就完了。”
“天哪,任務情報有問題啊!害人啊!”
“得趕緊回去禀告老闆,就憑我們兩個怎麼可能把那個beta搞毀容,再毀了清白,拍下私密照片……”
“就是說嘛……”
兩個人一起停在路邊,累得氣喘籲籲,但不妨礙他們勾肩搭背地有一句沒一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