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左撇子。”
電話裡沒了聲音,想必是對方反應過來了,雲禮笑着說了一句就挂斷電話。
左手簽的字迹和他平時書寫自己大相徑庭,就算那份見不得人的合約曝光走司法程序,也不能證明是他簽署的。
他上輩子是死的早,但得益于那狗血兩人組的瘋狂摧殘,心眼子可比年齡長得快多了。
知道了這件事,趕回國的甯俊發理了理袖子,平靜道,“現在的小孩就是沉不住氣。”
“他會求着回來的。”
有錢人總是難纏的,有錢有勢的就更加難纏。
雲禮簽署合約時才被通過審核的遊戲項目,被一紙文件否決了。
同時,醫院開始催促雲禮繳費。
當時雲父重病被人轉到這所醫院手術,期間用的都是最好的,連病房都是單獨的,院方卻從未提及費用。
雲禮走過去繳費,長長的賬單被打出。
十二萬九千八。
他當時在黑馬賺的錢加起來差不多小三十萬。
那晚周明哲甩給他的十萬他當時就轉給父母。
遊戲開發裡他七七八八的投進去快三十萬。
現在手上加起來連八萬塊錢都沒有。
父母手上的錢在前期治病也花銷不少,雲禮打開銀行賬戶看了眼,當時他們許諾過的購買信息素的錢沒有打過來。
“你好了沒啊,我們趕時間呢!”後面排隊的人焦急催促。
“抱歉,我待會兒再來繳費。”雲禮道了個歉,離開繳費窗口。
手上的錢确實不夠,雲禮回去試探了一下爸媽手裡的錢,捉襟見肘,拿出來勉強能繳上現在的費用。
那之後呢?
不治病也不吃飯了?
面對爸媽的詢問,他沒說實話,找借口出了病房後給許元明打電話。
“雲禮啊,咱們是合作夥伴,這點小錢換以前我給你就給你了,但是吧”許元明放低了聲音,“最近那兩家施壓,我爸斷了我的錢,還警告我……诶,反正,我能幫你的不多。”
許元明轉了五萬塊錢過來,不多不少,加上他兜裡的,剛好繳上這次的費用。
還真是把他兜裡那幾個子兒都算的明明白白的。
“你要不還是服個軟,咱們現在被卡成這樣,誰都不好過。”隐約知道些他們的糊塗賬,許元明勸了句。
“嗯,我會考慮的,謝謝你。”雲禮道了謝。
這輩子他們還沒什麼情誼,認識的時間不長,也是靠利益合夥的,對方确實沒必要頂着甯家的施壓來幫他什麼,能不計較利益的借幾萬塊錢已經很好了。
勉強把錢繳上,雲禮開始思考以後要用的錢從哪裡搞。
都限制成這樣了,黑馬肯定是回不去了。
其他兼職來錢又太慢。
他好好陪了父母幾天,周日下午裹着包袱聯系中介上了大巴車。
第二天早上六點,雲禮穿着高中的校褲,套了件半舊的背心上了工地。
其他的來錢慢,賣色賣不出去,那就隻有賣力氣了。
甯家再怎麼牛也管不到工地上扛沙灰的農民工頭上。
帶着工地發的手套,雲禮抖抖手臂,沉默地扛起三包水泥往上走。
一包水泥差不多100斤,按包算錢,太陽沒出來之前他還可以忍忍一次扛三袋,時間久了,漸漸的兩袋都吃力不已。
中午休息時,雲禮和一幫子農民工一起坐在胡亂散落的建材上吃飯。
工地旁邊小攤賣的飯,十塊一份的一葷兩素,飯管飽,八塊一份的三素管飯。
才差着兩塊錢,好多人都舍不得吃十塊錢的。
雲禮扯掉手套,擡起胳膊胡亂蹭了下臉上的汗漬就開始扒飯。
旁邊的大叔看着年紀比他爸還大一些,花白的頭發被汗水濕透,見雲禮年紀輕輕的幹這個,有些心疼,把碗裡為數不多的肉挑給雲禮幾塊。
“咋來幹這個?你這個年紀好好念書嘛。”
雲禮有些感激的沖他笑了一下,“缺錢,這個來錢快。”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們這些人更是。
聽雲禮說這話,大家都默契的轉移不開心的話題,高聲讨論着在家中時的趣事,說來說去無非是孩子。
雲禮夾雜在裡面也跟着說,絲毫沒有不适應。
在去黑馬會所撈錢前,他其實經常去各個工地找活幹,運氣好還可以找到日結的,就是累,太熬了,一天幹下來骨頭縫都是疼的。
他從來沒說過這些,連他爸媽都不知道。
他有時候會想,總要受過父母受過的苦,才能讓自己不輕易沉迷在A市的紙醉金迷裡。
什麼情情愛愛的,他爸媽在地裡刨土、在工地搬磚供他,可不是讓他去當舔狗的。
兩個星期下去,雲禮瘦了一大圈,身上本就線條流利的肌肉越發結實。
烈日當空,十月份的天還是熱的出奇,雲禮帶着剛發的薄薄一層的安全帽,身上綁了根繩子就扛着長長的鋼材爬上五樓的鋼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