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塞德裡克熬過了那段痛苦的自我懷疑時期,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新戰術方案的實施中,連帶着赫奇帕奇球員們的訓練壓力也激增。
魁地奇比賽采用積分制,這就意味着弱隊往往會被其他球隊瘋狂搶分。在比賽中,找球手可以控制着金色飛賊暫時不抓,從而讓追球手有更多時間無限制地擴大得分優勢。而赫奇帕奇隊被其他球隊當成可以刷分的弱隊,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不是一年兩年了,時間久到他們自己也漸漸認可了這一看法。所以,他們從未考慮過用鬼飛球主動進攻,任務一直隻是不讓對方搶到球權,一心寄希望于己方找球手能否幸運地率先發現金色飛賊。
去年,塞德裡克連續兩次成功抓住金色飛賊,這反而加重了赫奇帕奇隊保守的戰術趨勢,覺得塞德裡克對付馬爾福根本毫無懸念。至于輸給拉文克勞的那場比賽,隊員們普遍認為,是塞德裡克看到秋之後神思恍惚才導緻失誤,也是人之常情。
但現在塞德裡克宣布,在鬼飛球得分未達到60分的情況下,他不會選擇去抓金色飛賊。這一決定瞬間讓全體隊員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與此同時,在新戰術的訓練過程中,隊員們的弱項也暴露得一覽無餘。
首當其沖受到影響的是守門員赫伯特。一直以來,他早已習慣隊員們在自己半場幹擾對方追球手,從而延緩對方投球速度。可如今,所有隊員如猛虎出山般全線進攻,隻留他一人孤軍奮戰,他頓時方寸大亂,完全不知如何應對那突如其來的高速鬼飛球。而三位追球手的表現更是令人失望透頂,他們的飛行速度和投球命中率低得令人咋舌,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便是搶球和幹擾對方。至于兩位擊球手,讓他們保護球員飛行尚可,但若要伴飛兩隻遊走球,他們根本無法掌控局勢。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塞德裡克輕輕拍了拍身邊隊員的肩膀,“但我們再堅持一下。赫奇帕奇始終相信,真正的實力來自于日複一日的積累。或許我們的天賦不如他人耀眼,但勤能補拙從來不是空談。”
然而,赫奇帕奇的球員們雖然礙于情面,在投票時全票通過了他的方案,但背地裡卻滿是抱怨和議論。他們不敢直接指責塞德裡克的不是,索性把責任全推到了秋的身上。
周三晚上,球隊訓練了很長時間,鬼飛球進攻體系終于配合得有模有樣了。塞德裡克興奮過度,臨走的時候居然把書包忘在了更衣室裡。等他和秋回到走廊時,意外發現赫伯特、安東尼、馬克辛、塔姆辛和海蒂正在更衣室裡開小會。
“我不明白,擺明了赢不了的比賽,為什麼要白費功夫?更何況根本沒人強求我們赢。”赫伯特有氣無力地發着牢騷,“我真的快被這種高強度訓練折磨瘋了,說實話,我當初加入魁地奇球隊,不過是想混個履曆,誰能想到會這麼累。”
“塞德想赢,你就别抱怨這抱怨那的了。”海蒂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倦意,她累得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赫伯特聽到這句話更來氣了:“他想赢,他為什麼想赢,他想赢給誰看?塞德自從談戀愛以後就一直不正常,雄性荷爾蒙分泌得沒完沒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張的朋友們看不起赫奇帕奇呗。”海蒂直截了當地說,“哪怕塞德是赫奇帕奇的第一,他也還是赫奇帕奇的,全校都對我們存着偏見。說不定就是張給塞德施壓,逼着他非得赢這場比賽。”
“是他自己非要逞英雄。”赫伯特小聲嘟囔,“但秋的确是罪魁禍首,現在塞德每天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麼證明自己比情敵厲害。”
安東尼急切又疑惑地追問:“他還要證明什麼?羅傑都徹底敗下陣來,消沉好幾個月了。”
“羅傑早就翻篇了,現在出現了個新家夥,天天跟失了控似的偷瞄她,明顯的不得了。”赫伯特氣呼呼地歎了口氣,“我能理解塞德的心情,但他為什麼非要拖着我們,去證明赫奇帕奇的實力呢?我們本來就是搞後勤的嘛,幹嘛沖在最前面!”
赫伯特又連着抱怨了好幾句,其他人都紛紛勸他暫且忍一忍,随便敷衍敷衍塞德裡克算了。在他們看來,真到了比賽當天,球隊進攻乏力且防守薄弱,斯萊特林隊必然會趁機瘋狂刷分,到時候塞德裡克看到局勢不妙,自然會改回原先的策略。
塞德裡克站在門外,面無表情,一掃剛才的興奮。
他生氣了。
更衣室裡的球員們發洩完内心的憤懑,終于起身準備回城堡了。
秋顧不上思索究竟是誰天天在偷瞄自己,她輕輕扯了扯塞德裡克的袖子,想先把他拉到室外透透氣,免得被隊員們瞧見。可塞德裡克卻像塊紮根在原地的頑石,任她怎麼拉拽,都站在那兒紋絲不動。
安東尼打開了門。
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人敢出聲說話,大家都屏息凝神,靜靜等着塞德裡克作出反應。而赫伯特早已縮進更衣室最裡頭那個狹小角落裡去了。
塞德裡克環視了一圈,突然問道:“馬爾科姆在哪?”
“他跑去廚房拿夜宵了,這樣我們一回休息室就能吃上。”不知道是誰輕聲回應了一句。
秋站到了塞德裡克背後,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第一次看到塞德裡克不一樣的一面,發現原來所有人都害怕他真的生氣。塞德裡克似乎準備發表演講,招手示意赫伯特站近一些,赫伯特像隻蝸牛似的,慢吞吞地挪了過來。
“去年選拔賽之前,我就提前跟所有報名的人講過了,赫奇帕奇隊已經沉寂冬眠了許久,是時候重新振作、蘇醒過來了。而我作為新任隊長,要組建的是一支充滿拼搏精神的球隊,那些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的人,根本沒必要繼續參加選拔。”塞德裡克語氣溫和地說着,但誰都能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
“當時,你們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志氣高昂地宣稱,要讓全校師生都看到一個煥然一新的赫奇帕奇球隊。可如今才過去多久?我們竟然又回到了之前幾屆球隊那種死氣沉沉的狀态。隻知道一味地想着别輸得太難看,卻從來不敢奢望去赢得比賽。”塞德裡克繼續說道,“沒錯,學院裡确實沒有人明确要求我們必須拿下魁地奇杯,但你們覺得,大家對來看我們比賽還剩下多少熱情呢?他們來看比賽的時候,有像别的學院那樣興奮和充滿期待嗎?”
塞德裡克重重地籲了一口氣:“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我行事太過謹慎保守,總是想着後面的比賽,不敢輸太多積分。所以,每次球隊僅僅落後五六個球,我就急着改變策略,從來沒給你們留出足夠時間在實戰中磨合,也沒能讓你們真正打出潛力。可現在已經是學年的最後一場比賽了,我們為什麼不去拼一把呢?不管這場比賽輸了多少分,到了下一學年,這些積分都會全部清零。”
“至于怎麼跟學院交代,最後是輸五百分,還是輸一千分,這都和你們沒有關系。全部責任由我這個隊長一力承擔,我會跟學院裡所有人說明,是我一意孤行,你們作為球員,隻能聽從我的指揮。”塞德裡克話還沒說完,就被海蒂打斷了。
“輸了比賽自然是我們整個球隊的責任,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來承擔!赢了,大家平分你的功勞;輸了,就把你推出去當替罪羊,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海蒂着急地大聲說道。
更衣室裡,隊員們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紛紛表示塞德裡克誤會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