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某一天,薩卡斯基帶回一隻黑色長方形的盒子交給莉娅,對她說:“這是你父親的升職勳章。”
那是一枚特制的少将肩章,周邊繡了一圈黑條紋以示緻哀。莉娅後來為那枚肩章專門定制了一個玻璃蓋黑絨底的立框,就放在諾比歐夫婦卧室床前的全家福合照前,讓力利每天都把肩章上的星星擦拭一遍。
關于加侖諾比歐的升職,莉娅聽戰後特勤科的夏蒂小姐說過。在加侖最後一次出航之前就已經頒布了升職令,本來打算等他回來再舉行升職儀式,可惜他沒能回來。
雖然感激中将先生為她要來了這枚顯然對她和力利有利無害的軍銜肩章,但它畢竟遲到了兩年,莉娅對它出現的時機心生疑惑。
但薩卡斯基堅持他隻是順手而為:“剛好本部有人要升将職,耽擱了兩年,也是時候讓這件事情圓滿結束了。”
莉娅:“那好吧,明天出門記得帶上莉娅做的便當哦。”
然後薩卡斯基和便當盒一起失蹤了兩年。
薩卡斯基在餐桌上低聲解釋:“這是個機密任務。就算是家屬也沒有知情權。”
莉娅把雞蛋餅翻了個面,微笑:“我知道呀。莉娅理解中将先生的工作性質,但這和莉娅對薩卡斯基不告而别消失兩年感到非~常非常生氣并不沖突呀。”
力利聞着早餐香味“嗒嗒嗒”跑出來:“莉娅~我刷完牙啦!你看!”
莉娅認真看了力利一口大白牙:“嗯,刷得很幹淨。坐到中将先生身邊去,早餐馬上就好。”
力利自己爬到餐桌前的椅子上,熱情地對薩卡斯基打招呼:“中将先生早安!”
薩卡斯基:“嗯。”
莉娅回過頭,從開放式廚房笑眯眯地看向薩卡斯基:“力利~中将先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不是因為沒有禮貌才不好好回答你的問候哦。”
薩卡斯基:“......”
薩卡斯基要去參加一場高級将領的例行會議。出門之前他接過新的便當盒,猶豫了一下:“上次那個,不小心弄壞了,所以沒有拿回來。”
莉娅明亮的藍色大眼睛彎了彎:“雖然很可惜,但既然中将先生有好好解釋,那就原諒你好啦。”
薩卡斯基點點頭,正要轉身離開,被莉娅拉住了衣角,小姑娘笑眯眯地說:“說起來,既然中将先生今天沒有要緊的公事,就順道送力利去一趟托兒所吧。”
力利沒有異議,背好自己的小挎包,戴好太陽花小闊邊帽,拉着薩卡斯基的褲腳跟莉娅揮手告别。
莉娅在門口看力利一路小跑着跟在薩卡斯基腿邊,小帽子挂在脖子後面一跳一跳,小挎包裡除了便當盒還有力利心愛的一些小玩具和蠟筆盒之類的東西,跑起來叮鈴哐啷一陣響,走廊還沒走出去一半,薩卡斯基就把力利像拎便當盒一樣提了起來。
莉娅合上門,把餐桌收拾完了之後,從廚房窗口探頭往樓下看,力利已經成功登上薩卡斯基後脖頸的寶座,抱着薩卡斯基的腦袋歡快地四處張望了。
莉娅失笑,一直看到薩卡斯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收斂笑容,把最後一個碟子上的泡沫沖洗幹淨,擦幹手,拿出電話蟲給羅西南迪打一個電話。
“羅西南迪,今天不用來接我啦,我要拜托你兩件事哦。”
“嗯,先去海軍食堂幫我和布加麗坦大嬸請個假,然後...大概三十分鐘後,拜托路奇翻牆從托兒所裡偷偷接力利出來,送到澤法老師家裡去。”
“啊,路奇你在呀。”
“對呀,好像被追到家裡來了呢。恐怕要糾纏一陣子啦。”
“沒關系,今天上午是西瑟上校給你們上課,你會有辦法的。”
莉娅正在衣櫃裡給自己挑今天要穿的衣服,聽見羅西南迪在話筒那頭低聲勸告了一句,她垂下眼簾,輕聲說:“不,羅西南迪,我不相信海軍,更不相信政府,我隻是信任你和路奇而已。拜托了,按我說的去做。”
————
高級将領的例會每半年會有一次,所有身在馬林梵多的中将及以上軍銜的将領都要參加,當然出任務和受重傷在醫院休養的将領可以缺席,所以每回會議的與會人數也沒有定數,最少的時候一隻手數的過來,最多也不會超過兩隻手加兩隻腳的指頭數目。
這種會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給将領們一個平台,以互相交流各方面情報,以及順便确定一下海軍本部本來也不算很多的中流砥柱們是否健全完好,中将們有無不幸嗝屁的舊同僚或新晉同僚。
因為機密任務,薩卡斯基缺席了整整四場例會,當他再次出現在海軍本部二食堂的例會專用包間時,當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幾乎所有人都上前和他打招呼。
卡普:“薩卡斯基!你小子還活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鼯鼠:“薩卡斯基中将,許久未見,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庫贊:“你先見過莉娅醬了吧,她可是難過了相當長一段日子啊。”
鬼蜘蛛:“這一趟夠久啊,看起來你的收獲也不小。”
戰國:“不是說了先讓你休息幾天嗎,真是閑不住的個性。”
波魯薩利諾:“哦呀~薩卡斯基身上纏繞着不得了的氣息呢~‘怪物’的實力又‘怪物’了不少呢~我都有點害怕啦~”
......
薩卡斯基抱着手在位置上靜坐了整整半個小時,個性迥然的十幾位将領才各自落座。
澤法清了清嗓子:“好啦,你們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在座中将十個有八個是澤法帶出來的學生,他一開口,各位海軍中将立刻收聲。剩下兩個是他的好友兼同僚,戰國一向很給他面子,卡普卻不太合時宜的肚子叫了起來。
卡普有氣無力地倒在桌子上:“啊...老夫肚子餓了...”
戰國:“你早上才吃了五十個甜甜圈!适可而止吧!”
卡普:“好餓...要餓死了...”
庫贊:“布加麗坦女士說不到午餐時間是不會提前開飯的。卡普前輩,再等一個小時吧。”
卡普的鼻子嗅了嗅,貼着桌面越過正中間的戰國和澤法,硬擠到坐他正對面的薩卡斯基面前:“老夫聞到了肉的味道...還有甜雞蛋卷和辣香腸。”
薩卡斯基抱着手不說話。
波魯薩利諾:“哦呀,薩卡斯基,你剛才是不是提着什麼東西進來的~”
薩卡斯基神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
波魯薩利諾:“哦呀~眼神真可怕~我好害怕呢~”
澤法和戰國已經快被卡普擠出會餐桌,戰國在卡普頭上錘了好幾拳未果,隻能咬牙切齒地看向薩卡斯基:“他不會放棄的,你就給他算了!薩卡斯基!”
澤法也揉着額角無可奈何:“分他一些吧,反正你飯量大,莉娅應該準備了不少。”
上官和老師都發話了,薩卡斯基隻能冷着臉把便當盒拎到桌上,盒子落到桌上分量十足的聲音引得各位将領紛紛側目。
當薩卡斯基把炸小丸子、甜雞蛋卷、辣香腸和米飯分一半出去以後,會議總算可以正常展開。
薩卡斯基兩年未歸,對本部許多消息的内情都不了解,這場會議對他重新接收各方訊息有很重要的作用。
比起聽駐留本部的下屬作書面化的分類報告,從會議上得到的消息會更多,更細緻,也能更清楚地了解到不同派系對各類事件的态度。其中令他比較在意的是曆史文本重現和非法考古活動悄然起複事件,世界政府對此事的态度非常慎重...
等會議結束,将領們例行聚餐的時候,薩卡斯基獨自去了食堂大廳一趟找布加麗坦:“我找莉娅·諾比歐。”
布加麗坦兇惡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莉娅那丫頭的監護人?把姐弟倆丢下不聞不問兩年,現在才來幹什麼!”
薩卡斯基:“我找她有事。”
布加麗坦不耐煩地擺擺手:“她今天沒有來!午餐時間很忙,快讓開!”
薩卡斯基擰緊眉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迎面有一個上校軍銜的男人向他走來,對方留着黑色細邊框的眼鏡:“您好,薩卡斯基中将。您可能不記得我了,四年前在後勤部大樓我們見過一面,當時我負責處理前中尉栗高涉嫌威脅海軍烈士遺屬生命及财産安全事件。”
男人扶了扶鏡框:“我現在在海軍學院任教,也負責一部分政府人員的接待和重大事件交接處理。半個小時之前我的同僚電話告知我政府方來人,并持有對莉娅·諾比歐的逮捕令,我建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