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薩卡斯基電話的第二天,莉娅在北海的海軍基地裡看到了被關押的白眼圈。
基地負責人上校向她介紹抓住白眼圈的壯士:“這是北海以戰鬥能力聞名的大伊萬國的國王,弗拉基米爾大帝。”
據說弗拉基米爾和白眼圈是政敵,兩人積怨已深。白眼圈因為政治決策的巨大失誤倒台落馬,開始解放天性報複社會,憑借果實能力四處收集奇怪的生物,把不順眼的人都變成動物。
本來他的報複對象首當其沖就是弗拉基米爾大帝。然而大帝前段時間恰巧出使傑爾馬66和文斯莫克王族進行了友好的商談會晤,這幾天才回來。一回來就被埋伏已久的白眼圈偷襲成功。
戲劇性的是,和性格開朗變成鵝子的力利不同,弗拉基米爾大帝本性兇悍,變成了一隻身長三米的極地熊,沒等白眼圈得意地笑出聲,大帝就一熊掌把他給拍暈送到了這裡來。
大帝先生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蒼白陰沉,神情冷漠嚴肅,大馬金刀的坐姿卻很有軍人将領的風範。
他冷淡地表示:“海軍大将薩卡斯基向北海各國發布了懸賞令,誰能先抓到這家夥,誰就能獲得今年海軍軍火的商談合作機會。”
大帝冷酷地微笑:“我正愁去哪裡抓他,他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算是…公然以權謀私?莉娅心虛地左右環顧了一圈。
博加特抱劍靠牆,閉着眼睛作老生入定狀——我什麼都沒看見。
上校友好地微笑:“啊呀,澤法老師看起來最近也很有精神呢。”——在下是澤法老師的關系戶。
剩下除了理直氣壯的大帝,就隻有牢裡還鼻青臉腫地昏迷着的白眼圈毫無威脅。
莉娅:……也行的。
力利的事情算是圓滿解決,接下來無論如何也沒有繼續滞留在外的理由,于是狗頭軍艦一路加全速往馬林梵多行進。
回程途中總算是沒有再出現什麼幺蛾子,離開數月,莉娅和力利活生生地回到了海軍本部。
到港前半小時,博加特接到通知告訴莉娅:“薩卡斯基大将發來簡訊,政府審查部人員會在碼頭等你。”
他欲言又止地頓了頓:“薩卡斯基大将本人也會前來迎接。”
世界政府來人,大概還是奧哈拉的通訊事件,博加特微妙的停頓莉娅事實上也注意到了。然而現在有比那更要緊的問題。
莉娅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上的一道傷口細小,很早就結痂脫落,隻剩一道淡淡的痕迹,但頸側的紗布還不能拆,手腳腕上的血痕化開後演變成了可怖的紫紅色斑痕,養了好些天也還是青紫點點。
雖然已經不疼了,可淤痕浮在玉白色的皮膚上顯得傷勢十分嚴重。跟别提表面看不出來的肌肉撕裂關節扭傷以及輕微骨裂複發等等等等。
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勢,搭配失血過多的慘白臉色,看起來糟糕到原地躺下就能直接安排下葬。死亡原因莉娅都想好了:毆打緻死。
多弗朗明哥不做人,莉亞心累歎氣。
鏡子裡的小可憐一臉病容,形容憔悴,實在不宜見客。
可惜她今天不能不營業。
交手多年,世界政府的手段一直在不斷刷新她的三觀下限。
誰也不能指望心懷不軌的不速之客懂禮節。政府人員不但不會因為她身體不适就禮貌告退,改日來訪,還很可能會趁她病要她命。
莉娅拍拍臉,翻出行李,重新開箱。
盡管也到了冬天,偏偏今天馬林梵多的天氣非常好。晴空高照,太陽大得力利和卡普都換上了短袖。
實在沒辦法,莉娅咬咬牙,套上秋冬系列的紅色小洋裙套裝。
老實說薩卡斯基把它從馬林梵多帶出去的時候,她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機會穿它。
精緻的半立領剛好是可以遮住脖子上紗布的高度,長袖綴着滾邊袖口松開扣子放下來,遮住大半隻手掌露出一點指尖,把手腕遮得很嚴實。
裙擺垂到腳踝,走動的時候還是容易露出端倪,莉娅無奈又套上筒襪。
臉上的細痕不是很明顯,莉娅隻拿粉稍微撲了一下,完美掩蓋了疤痕,再抹個口紅,基本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不等軍艦入港,莉娅就把自己捂得滿頭大汗。且經曆過數次颠倒山自由落體和海水洗禮的粉撲質量直線下降,已經失去了防水的優秀品質。
艙室溫度偏高,小洋裙密不透風,等折騰着把衣服收拾好,背部内襯已經被汗濕。莉娅再一次站在鏡子前時,一張臉已經層次混亂地出現了至少三個色差。
知道快要到家,心情一直很快樂的力利路過她時:“莉娅醜醜的也最漂亮啦\(≧▽≦)/”
莉娅:……
她最後還是把臉擦幹淨了。
哪裡都不如甲闆上涼快,莉娅幹脆就站在欄杆邊吹風,汗意也稍微消退了一些。
軍艦中午入港,正趕上港口人來人往的熱鬧時刻。馬林梵多海軍綜合醫院和海軍基地的一個側門、一個食堂,都在港口附近,下班和下訓後的一個半小時内,港口都會處于人聲鼎沸的狀态。
人确實很多。
但她還是一眼就望見了身披制服大衣,一身紅色西裝的薩卡斯基——在另一艘同時入港的軍艦上。
正午回來交班的巡邏艦和午間休息的海軍學院的演習艦紛紛回航馬林梵多港口,加上換季時按照慣例出任務的補給艦和偵查艦,港口内外都十分擁擠,船擠船人擠人的着實不好找人。
但赤犬大将身高出衆,在人山人海中出類拔萃,氣勢逼人。雖然身邊沒帶親衛,但周圍還是自覺自動地清出了一條環狀真空帶,處于中心點的人就格外突出。
當熟悉的犀利視線投來,力利開始興奮揮手:“莉娅莉娅!是薩卡斯基哦!”
新任副官一路小跑,總算在長官下船之前回到崗位。
“薩卡斯基大将,命令已經下達。另外大将您的傷口該換藥了,請問…”
小副官順着長官的視線,看見對面軍艦上嫣然一笑的貌美少女,紅着臉弱弱收聲。
兩艘高級别軍艦駛向同一個停靠點,很快并肩。今天入港的船多,港口内十分擁擠,所以盡管周圍船隻都自覺為将領軍艦讓路,兩船的距離還是拉近到了相隔不足五米的寬度,并且還在不斷靠近。
力利熱情地沖薩卡斯基招手:“呐呐,薩卡斯基!力利可以去你的軍艦上嗎?”
薩卡斯基微一颔首,力利立即興奮地蹬着欄杆跳過去,正好挂在薩卡斯基伸出來的手臂上。
大将先生盯着挂在胳膊上晃蕩的小卷毛,緩緩擰緊了眉頭。
小胖子抽條了,看起來比以前瘦了一些。實際上他掂着也的确比之前輕了。
他上一次拎小胖子是半年前。力利跟澤法老師出海玩瘋了,兩天兩夜沒睡,回來時睡得一塌糊塗。澤法老師還有要務,莉娅當時又還沒下班,就叫他順路給領走一路拎回辦公室,晚上再從辦公室拎回家。
小姑娘平時不聲不響,心底裡是把小胖子當命根子疼。找回來了必定費心投喂,沒理由小胖會比以前輕。
是被惡魔果實能力接觸後有什麼後遺症,還是…
擡頭,一張如花笑靥毫無破綻。薩卡斯基嘴角繃緊。
“真狡猾呢,力利一個人跑過去玩。”莉娅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力利在薩卡斯基的新軍艦上鑽裡鑽外,扒在甲闆上數彈孔,又跑進了艙室。
薩卡斯基的班底軍紀嚴明,但艦上的海軍都是和力利相熟的,又有新任副官跟在後面,也就沒人攔着他。
莉娅把視線收回來,定格在薩卡斯基臉上,帶笑的眉眼浮起幾絲擔憂:“呐,大将先生,任務很棘手嗎?”
薩卡斯基的艦隊在他升職後也進行了擴充修整,特别是主艦,上一次莉娅見到時還是嶄新的一艘,才過了幾個月再見就傷痕累累。聯想到卡普透露的消息,她罕有地為薩卡斯基感到擔憂。
不管是什麼任務,但凡和世界政府扯上關系,那麼絕對不會對薩卡斯基有什麼好處。
薩卡斯基掃了一眼自己的軍艦。
其實從北海橫穿無風帶回來時就全面修整過一次,要是被戰國看到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可能要罵他好多天。
他冷酷地收回視線,平淡地表示:“沒什麼,很快就能處理完。”
“可是…”腳下突然傳來劇烈震感,莉娅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突發狀況,兩艘軍艦過分靠近撞在了一起,破破爛爛的狗頭軍艦身輕皮脆,被擠得半邊翹起。
莉娅朝欄杆伸伸手,沒夠到,坐在甲闆上瞬間就順着傾斜的弧度往下滑了一大截。
随着傾斜的角度,她還轉了一圈,失衡得暈頭轉向:“诶?”
薩卡斯基反應迅速,及時拽住了她的後衣領。
小半艘船都翹起來了,薩卡斯基一腳踩在欄杆上,傾身一撈,扣着少女的腰,在艦體猛然上彈的前一秒,輕輕松松把人整個帶了過來。
狗頭軍艦的操舵手叼着煙從駕駛艙裡探出頭對着薩卡斯基艦上怒吼:“kola~~哪個沒經驗的毛頭小子!連通訊頻道都不知道開嗎?再擠老子這破船要給你撞散架!”
薩卡斯基的操舵手拉開駕駛艙的窗,戴着方框眼鏡,眼神犀利:“抱歉,我艦雷達系統和通訊器故障。偏離航道是因為九點鐘方向有一艘偵察艦,勞煩前輩往旁邊挪挪。”
煙民操舵手怒道:“你沒看到老子右邊這麼大一艘補給艦?蹭壞了你給賠錢嗎?!”
方框眼鏡眉頭緊鎖:“偵察艦噸位輕,裝備更加貴重。”
說話間狗頭軍艦突然死而複生般地提速回沖,把薩卡斯基的軍艦頂了回來,莉娅正臉朝外挂在男人的臂彎裡,腦袋一下子砸在對方堅硬的胸膛上,頓時眼冒金星。
博加特扒在船頭,盡力阻止兩艘軍艦頭對頭撞擊,同時高聲呵斥:“這是在幹什麼!還不快停下來!”
“報告!引擎故障!”
在廚房偷吃睡着了的卡普叽裡咕噜地從艙室裡滾出來,撞斷圍欄摔進海裡,博加特黑着臉松手滑下去救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