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兩眼,大半都是自己偶爾回來多動了幾筷子的菜,風華大概以為她愛吃,叫阿姨全都做了上來。
戳了戳碗裡風華夾來的小南瓜,她心情很複雜。
一邊又不想就這麼和她妥協,一邊又忍不住被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打動。
她和風華關系惡化其實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情,起因是她高中那年原本好轉的病情突然急劇惡化,病房裡一睡不起,連主治醫生都幾度給她宣判了死亡。
風華原本不信本來都快好的女兒會突然就這麼離開,但也挨不過時間,加上她不止風蕭蕭一個孩子,日日守在病房裡對另一個也在長大成人的孩子不公平。
也就是從那時起,借着她病重齊宿憑借着風晚意趁虛而入,他和風華别的情人不同,自從風蕭蕭母親病故後,他是唯一一個能和風華生下孩子的人,而且還是個女孩。
這也是為什麼風華願意默認他為男主人,她平日裡工作繁忙,孩子需要一個能陪伴在身邊的親人養護。
齊宿能登堂入室,隻不過是她看在風晚意的份上而已。
因着這些前塵往事,病好後風蕭蕭對這兩人都很不待見。
她母親是生完她一年後亡故的,據說是家族遺傳的疾病奪去了她年輕而短暫的生命。
風蕭蕭對她沒什麼記憶,隻有從前那來自母親遺留的疾病病發時才能回憶起那個賜予她生命的女人。
而那個在所有人記憶裡都稀缺模糊的女人,隻走了沒多久,她的愛人就此另尋所愛,和齊宿有了風晚意。
對于風華的行為她說不上評價什麼,但對于那個她母親還沒死就日日陪伴在風華身邊噓寒問暖的男秘書齊宿,風蕭蕭很不待見。
熬了十幾年,熬走了風家真正的女主人又差點熬走女主人的遺孤,齊宿在快得償所願時,那個病弱本該早死的遺孤偏偏挺過來了,正坐她人生目标對面磨着刀叉,仰頭對風華甜甜一笑。
“謝謝媽媽!”
風華很受寵若驚,自從她默認齊宿加入這個家庭起,風蕭蕭已經很久沒對她和顔悅色過了,這還是頭一次對她笑臉以待。
看着笑容甜美的少女,齊宿心裡卻漸漸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
風蕭蕭低頭慢條斯理切着餐盤裡鮮嫩魚肉,用平淡到仿佛隻是聊聊今天天氣很好的語氣,開口向風華道:“我準備搬回來住……”
風華驚喜看她,連刀叉掉落在地都沒來得及顧及:“你願意回來當然是好事,我這就讓阿姨去給你再收拾一下房間……”
“房間一直很幹淨,不用麻煩阿姨了。”
風蕭蕭皺眉,話音一轉斜睨一眼臉色慢慢難看的齊宿,很苦惱一般向風華撒嬌:“可是我不想家裡有異性在,你以前不是說什麼都能依着我嗎?那我要你的秘書搬出去住。”
拿刀叉插起一塊魚肉,她頭也沒回塞進欲張口說話的風晚意嘴裡,風晚意剛瞪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咀嚼咽下嘴裡食物,閉上了嘴。
真好吃。
“我還要!”
朝身邊人“啊——”一聲,對方難得這麼慣着她,拿起叉子一點點給她投喂。
風晚意眼睛眯起很享受投喂,模樣美滋滋,齊宿臉色就沒她那麼好看了。
“老闆,我——”
他一情急,顧不得平時拉近距離的親密稱呼,下意識叫出來平時在公司裡對風華的稱謂。
風華一擡手,神情淡淡,他的喉嚨便像是塞了隻鴨子般瞬間說不出話。
這個表情他以前再熟悉不過了,風華在失去興趣打發她那些不能再讨她歡心的情人時,便是這樣。
一顆心猶如墜落谷底,慢慢下沉。
風華輕描淡寫決定了他今日後的去向:“你明天搬回那套别墅吧,住那裡也不委屈你。”
“那我明天再搬回來吧。”
風蕭蕭低頭嘗了口果汁,嫌有點酸讓風晚意去喝。
風華迅速改口:“你今天就搬。”
齊宿:……
齊宿:………
他笑容有些勉強,維持住自己最後的體面站起身:“好。”
嘴裡說好,離開餐桌動作卻慢吞吞,時不時拿眼神瞟一眼品嘗果汁的風晚意。
奈何對方不知是接收不到他意思還是不想接收,甯願被酸的快掉牙也不願意擡頭分給他一眼。
齊宿臉色難看走開了。
不知道齊宿滿不滿意,反正風蕭蕭暫時是滿意了。
她隻是突發奇想而已,這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很不喜歡。
沒想到自己在她媽心裡份量還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