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同樣穿着綠色沖鋒衣,嶽千檀也同樣認得他。
“齊深!”嶽千檀直接将他叫住,“你不打算給我們個解釋嗎?”
齊深看到她們後明顯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腦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在這兒能撞見你們。”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齊枝枝語氣不善。
齊深當然知道她們在問什麼,他苦笑了一下,像是很難以啟齒,好半天才道:“其實我不是故意在耍你們,你們剛剛看到的那個,她是我妹子,她精神狀态不太好……”
他說得隐晦,嶽千檀卻一下子就聽懂了,她心說,她和齊枝枝還是精神病呢,正兒八經住過精神病院,還要定期去醫院複查的那種,她倆犯起病來,還不定誰比誰嚴重呢!
精神病就能那麼嚣張嗎?她到底在嚣張什麼?
嶽千檀很想發火,但轉念一想,齊深确實賠了她們不少錢,看在錢的份上,她忍氣吞聲了,齊枝枝也沒再說話。
齊深似乎認得陳把頭,他笑着對他點了點頭。
很快就又有一個人從後方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年輕人,他顯然也是和齊深一起的,嶽千檀下意識看去一眼,然後她就稍稍怔了一下,倒沒什麼别的原因,就是怎麼說呢……這個人他長得很帥。
看起來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沖鋒衣,領口繡有清雅的翠竹圖案。
他的下半張臉被黑色口罩遮擋着,但僅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漆黑深邃,長而濃密的睫毛微翹,很讓人好奇他取下口罩的臉會是何種模樣。
而更吸人眼球的,是挂在他左耳垂上的一枚流蘇耳墜。
流蘇是朱紅色的,中間栓着一枚銅錢,但奇怪的是,那枚銅錢也是朱紅色的,上面印刻着金色的小字。
嶽千檀眯起眼睛仔細看,就見那些字是:雷霆殺鬼降精斬妖避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如律令敕。[1]
除開這行小字,左右還各刻了兩個大字,但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字體,非常抽象,隻能辨認出左邊是雷加一個不認識的字,右邊是山加一個不認識的字,隻不過右邊那兩個字的形狀,打眼一看有些像“山鬼”。
随着年輕人的靠近,耳墜晃動,露出另一面來,上面同樣刻了東西,是一個極度标準的八卦圖案。
嶽千檀看着這人的模樣,腦袋裡突然就冒出了四個字——古風小生。
她很擔心對方會開口來上一句“快哉快哉”。
好在他并沒說話,他手上拎了個編織口袋,上面沾滿了泥,裡面裝的應該是從山裡摘的東西,編織口袋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很重,但他的步子卻很穩。
年輕人似乎察覺到了嶽千檀的目光,很輕地瞥來一眼,似有若無,轉瞬又移開了,沒有片刻停留。
但因為嶽千檀一直在盯着他看,她還是在那不經意的一瞬,捕捉到了一抹來自他的情緒。
好怪,那是什麼眼神?對她有意見嗎?
陳把頭也看到了那個人,他語氣酸酸地對齊深道:“黑刀以前可是跟着我們一起幹的,要不是你們把他雇走了,我們也不至于跑來當導遊。”
齊深笑道:“當導遊也挺好的,就當宣揚咱們這兒的人參文化了。”
陳把頭似乎還想抱怨幾句,不過他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嶽千檀和齊枝枝這倆個遊客還在旁邊聽着呢,于是他又立馬改了口:“是還挺不錯的。”
這時那年輕人也已經走到了近前,随着他的靠近,嶽千檀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準确來說是一種奇怪的香味,但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用“香”來形容,因為那種味道帶着很輕微的苦澀感,像翠竹,也像枯荷,卻并不清新,反而有着一種類似于檀香的回韻,蠱惑又绮麗。
嶽千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在氣味裡品出這麼多東西來,不過她的表情還是變得怪怪的,她估摸着這可能是哪種不知名香水味,看這人的穿衣打扮,估計他對香水的品味也是比較奇怪的。
年輕人始終沒說話,隻站在齊深身旁,等着齊深和陳把頭寒暄完,才跟着他一起離開,看着跟齊深雇的打手似的。
嶽千檀很想扭頭去看他,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等到那兩人走遠後,齊枝枝忍不住好奇地問陳把頭:“你跟他們很熟?”
“誰不知道齊家人啊,他們都快把林下參壟斷了,”陳把頭砸吧着嘴,“我們這兒的跑山人,以前成立過一個組織,叫參幫,通俗來講就是一群專門進山擡參的老爺們,當時參幫裡的能人義士很多,就算後來逐漸沒落了,也一直有那麼幾個厲害的挑大梁。”
“結果那群齊家人非跑來橫插一腳,把我們參幫裡的高手都給高價聘走了,剛剛那位就是其中之一,我們剩下這些人又搶不過他們,就隻能跑來兼職當導遊糊口了。”
陳把頭說到這裡時,頗有些義憤填膺。
嶽千檀面露思索之色:“剛剛那個人,我聽你叫他黑刀?這是他的名字?”
“那倒不是,他姓李,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也不清楚。”
“這不會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吧,”齊枝枝竟然跟嶽千檀想到一塊去了,“我記得那些古風小生不都喜歡給自己取那種很中二的藝名嗎?”
陳把頭卻搖頭:“黑刀可不是随便亂叫的,這背後有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