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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聞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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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無病跟着她進了房間。室内水霧氤氲,蕩漾苦澀藥味。

隔着屏風,羅碧人的榻邊還有個人影。

“你先走吧。”羅碧人的聲音有氣無力,摒退衆又讓張妩離開。

直待所有人離開,易無病方入屏風内,坐在羅碧人身邊。

她蒼老幹癟褶皺的手撫摸易無病的臉頰,頭發花白,兩眼又複黯淡。霍問青印象中昨日的神采飛揚,不過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總是忘記問你,這些年你和易柔過得好嗎?”她是個軟弱的女人,連直視别人都不敢,畏畏縮縮的,不管别人要她做什麼,她都不敢拒絕,更不敢鬧到羅碧人面前,連羅碧人身邊的侍女都比她強硬。

唯唯諾諾六年的易柔,第一次大鬧就是丢掉一切,解衣而去。

她說:名聲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她還說:天生我女兒命,一生不得做吾主,是老天的錯、世道的錯、男人的錯,獨獨不是我做女人的錯!

“過得很好,阿娘一個人就把我養的很好。”易無病想起易柔,是她頂着烈烈狂風站在山坡,這世間萬物都臣服在她的衣角下,哪怕是盤旋高空的秃鷹,也必須為她長鳴。

她是這世界的主人。

一個人,說明她長長流言蜚語傍身。但不影響易柔,她會提起菜刀當衆剁掉别人的耳朵。

還是當着五歲易無病的面,把那個調戲她為“被男人丢掉的破鞋一文不值”的男人按在菜闆上,手起刀落,一隻血淋淋的耳朵躺在那兒。

血沫子噴到易無病的臉上,吓得易柔周身一顫抖,緊閉雙眼,攥緊拳頭。末了,還是她自己扯着衣袖給自己擦幹淨臉。

手法像殺雞。

菜刀的刀尖吭一聲嵌入菜闆,易柔氣勢洶洶:誰要是敢說一句輕賤女人的話,傳到她耳朵裡,這次掉耳朵,下次就剁掉腦袋!

“那就好。”她的逐漸用力,好似不知道用多少力氣合适,用自己能感受的力道越握越緊:“外面的事我聽人說了,問青一個人過得很難,你多擔待她。她是個很好的女娘。”

易無病點頭說她知道。

“喚她問青吧,她喜歡别人這樣叫她。”易無病沉默着點頭,羅碧人接着說:“帶我向問青說句話吧,武娘很疼她。”

“也替我謝謝武娘吧,我很感激自己風燭殘年能遇到她和阿柔。”

“……”除了沉默和點頭,易無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死亡,是唯一易柔沒教過易無病的事情。

“其實、其實我還有多話說,”到這,羅碧人的聲音至極哽咽,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眼淚控制不住湧出來,“待在這裡多年,很多話已經、已經說不來了。”

昏暗的眼睛注視橫梁,眼淚突然就滾出來,沒入發鬓,“我說不來了,武娘說不來,問青也是。”

她們好像被什麼困住了。

“隻有你是鮮活的,病子。”

锵——

刀劍撞在一起的聲音突然爆開。

羅碧人好像想到了什麼:霍蒙天。

“病子,你不是見到過麼?”他手裡握着刀,居高臨下對着每個人,好像要佛陀站起來給他讓座,要所有人跪拜他,要佛陀也為他的刀流血。

羅碧人有點膽寒,她揪着衣角,仿佛那把刀現在就懸在她眼前:“霍蒙天的刀鋒對着每一個人,我、武娘、問青,包括霍問叙和霍問蚺,我們都是他刀下待宰的羔羊。”

“可憐啊!”羅碧人仰天痛哭,身疲力竭後又倒進被褥。

“女人的頭頂懸着一把刀。”羅碧人神志不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前後混亂,不知所雲,“女人的肩上扛着一座山。”

那把刀看不見,那座山也看不見。

刀光一閃,易柔好像站在了旁邊。易無病和她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天生你女兒命,不是你的錯。易柔說。

一股力量突然暴湧上來,她用手臂猛地撐起身子,抓住易無病的手:“我死後,你便自行離去,不要呆在這兒、不要呆在這兒!”

不能、不能害了病子。

晚了。易無病還抓着羅碧人的手,她的眼睛在黑夜亮得驚人。

别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羅碧人看着易無病的眼睛。

她不能留霍問青一個人彌足深陷。易無病心裡想着霍問青。

羅碧人看到她的眼裡盛滿霍問青,猶不甘心卻不得不逐漸合眼的面部,顫抖的手歸于平靜。

她像大寒的一場雪,一個人沉默孤寂太久,已經學不會怎麼說一句真心話了。易無病的手扶着她強直的脊背,放倒在榻。

我來教你,問青。

抓着易無病的手脫力墜落,倒在榻緣。

下雪了,晦暗凝滞的天空驟降紛紛揚揚的雪花,昨夜地上鋪了冰霰,雪落在地上,化得不快。

霍問青等在走廊下,碎雪打着轉,北風一吹,飄飄然侵入廊下。霍問青伸手去接,相觸的瞬間碎雪化水,涼意哲人。

嘎吱一聲。

易無病失魂落魄走出來,廊下的霍問青轉頭與她對視,大腦瞬間轟鳴——“死了。”

霍問青跑進房間,榻緣的老人面容祥和,躺在榻上睡着似的。

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隻有羅碧人這兩日總是囑咐她:“别怪病子,她沒有錯的,好好看看她。”

眼眶一酸,眼淚便決堤。

立冬,羅碧人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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