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易無病的到城外不久之後,按照張妩的指示,她們轉向西南方走上平沙古道,轉入複州。
半途,暴雨如注,劈頭而下。
馬車的急劇的咳嗽聲幾乎刺穿耳膜,蓋住那一兩顆豆雨砸頂聲。
駕車侍女聽着那動靜陡然落下去,不由得擔心,轉頭喚句“易姑娘”,彎刀立刻架上她的脖頸。
易無病掀簾走出來,蹲在她身邊指揮:“要麼現在調轉馬車回去;要麼你死,我一個人回去。”
易無病一路打聽闖入地牢時,霍蒙天早就被弄死了,隻剩下驚魂未定的張妩和霍問青。
“問青——”看見易無病出現在門口,霍問青懸着的心落地,踩着踉跄步伐伸手要抱她。
易無病急急上前,接住她的雙手,将人窩在懷裡。
“受苦了,問青。”易無病不問不管,隻捧着像幼獸尋求庇護的問青一個勁兒安撫她。
“将軍!将軍——”人還沒影兒,聲音先到,傳令兵急切本來地牢,揚聲呐喊:“将軍,西戎突襲流沙縣,兵分兩路,主力軍從後方直攻衛城,消息傳回來時霍問蚺棄城而逃,空留下衛城……”
聲音戛然而止,趔趄兩步迅速後退,看清女人身邊躺着血淋淋的霍蒙天後,連頭也不擡就點頭回沖。
易無病抽刀一擲,彎刀貫穿胸膛,他立刻倒地不起。
“此地不宜久留,西戎攻破流沙縣,即刻破城而來。我們得馬上離開。”易無病抓着霍問青的手,張妩這會兒緩過神,擡腳跟上走出地牢。
半日間,仿佛翻天覆地,遍地狼藉,人人自危,擠着推着,亡命奔向城門逃生。
驟雨突降,噼啪噼啪砸下來,烏泱泱的人群被吹刮着,與這場無妄之災做掙紮。
來得這麼太快,想必是早有預謀。
易無病帶着霍問青和張妩,混入匆忙奔命的人群:“快點,西戎的鐵蹄來得太快,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攻破清甯城西門,我讓馬車提前等在東門……”
一行人匆忙奔顧,亂剪如雨,時不時就會追上來,這裡釘一下,那裡釘一下。
守城的将士拉上缰繩,準備關上城門,死守清甯城。
還來得及。霍問青松掉的那口氣卡在半路,頃刻雷霆轟鳴。
“就到這兒吧。”張妩突然停下腳步,黑壓壓雲叢挂滿水,像随時會從天邊掉下來。
“……什麼?”霍問青知道張妩在說什麼,但她不願意接受聽到的話,與張妩對視時,滿眼含淚。
張妩的心還是很硬,她不管霍問青的心髒有多疼,斬釘截鐵:“我不能跟着你離開,問青,我有我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