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不擅長唱兇臉，沒按時收到房租也都願意寬限幾天。

反正少收點暫時餓不死，祁月沒把身上的錢存死，多少拿些出來炒.股、做投資，可賺的錢還遠遠不夠贖回外公那棟城堡級老宅。

再多的錢都買不回從前的記憶。

祁月在北城的記憶，一半是老宅，一半是秦與和。

老宅回不去，好在還能和秦與和一塊吃西餐。

祁月對秦與和的情感色彩有點重，必須在秦與和面前保持好形象，出門時特地洗了個頭，走路都覺得空氣裡是自家青檸味的洗發水味。

祁月從前也是各家高檔餐廳的常客，對餐廳的豪華算是見多識廣，可當祁月在酒店工作人員帶領下上至大廈頂樓，走進空中花園般的餐廳，祁月心裡還是哇塞哇塞了好幾大聲。

餐廳裡隻有祁月和秦與和。

顯而易見，秦與和包下了今晚餐廳的使用權。

清場後的餐廳顯得格外寬敞與甯靜，藍白色花瓣裝束做點綴，成片的落地窗外，是燈紅酒綠的北城夜景風光。

秦與和就在靠窗的桌前坐着，遙遙見了祁月，朝祁月道：“來。”

單一個字，祁月腳步不由輕快起來。

工作人員退到幕後。

祁月坐至秦與和對面的空座，眼裡是藏不住的激動：“大哥，這次的飯局是真貴。”

祁月脫下大衣，露出裡頭穿的淺藍色針織衫，低頭整理大衣時，小巧的下巴蹭過白色立領。

秦與和目光落在随着祁月動作而露出來的白皙脖頸皮膚上，眼含淺笑，讓祁月放心：“我請你。”

祁小月沒客氣：“必須你請的。”

餐廳的菜色多是預定好的，秦與和再次确認祁月口味沒變後，才讓後廚準備上菜。

祁月這幾年對吃的要求不是很高，比起高級餐廳的高級美食，外頭的夜景更吸引人，祁月忍不住拿手機俯拍幾張夜景照。

大廈樓下有一條河，俯瞰望去，河面上裹着星星點點的燈光亮影。

秦與和學着祁月的姿勢，趴到玻璃上往下看。

玻璃上倒映出兩人的倒影。

祁月敲敲玻璃，動靜共振到秦與和那頭。

秦與和側眸。

祁月面上堆滿笑意，笑得卧蠶微鼓，露出一排标準整齊的白牙，紅唇鮮豔水潤，祁月聲音軟糯，又在勾秦與和的心弦上：“感謝大哥讓我看到這麼美的夜景呀。”

還給客套上。

秦與和清了下喉，把身子坐直，理了理襯衫領口。

盛滿豐盛食物的餐盤依次上桌。

秦與和沒點酒。

服務員為兩人滿上果汁飲料。

祁月有點渴，喝了好幾口。

秦與和詢問口感。

上的是年輕人喜歡的氣泡水，祁月喝出了青檸果味，點頭說：“清甜，可以。”

秦與和：“合口就行。”

後面的幾道菜秦與和同樣問了祁月口感，祁月覺得秦與和過于謹慎，忍不住把話題扯開。

兩人聊到工作上的事情。

秦與和挺好奇，祁月怎麼跑暢響來了。

祁月沒隐瞞，把自己畢業後幹的活和誤打誤撞進暢響的事迹簡要說明，秦與和半阖下眼，聽着聽着，見縫插針問了幾個問題。

“當過策劃員？”

“對的，”祁月提到這事挺自豪，“還成功簽過一本不錯的小說合作授權。”

秦與和：“剪過輯？”

祁月：“前東家的公衆号宣傳上還挂着我的作品呢。”

秦與和：“配過音？”

這點祁月謙虛了起來，“一點點邊角落啦。”

祁月不是什麼大牌CV，能配上的頂多是被導演随手拉上頂替的路人甲乙丙丁等群雜音。

秦與和像是在誇贊：“全能啊。”

祁月摸摸鼻梁。

祁月其實還想唱歌。

他的人生步伐好像總是這樣，什麼都是隻沾一點，沒有對什麼事物鑽研太深。

從來不敢對什麼有太過的執念。

餐廳音響裡在播放不知名的抒情歌。

氣氛有那麼幾分惬意。

“配音嗎？”秦與和用局限的思維和不帶旖旎色彩的語氣問祁月：“是要喘的那種嗎？”

祁月，哽住：“……哥，我不涉這些。”

秦大哥把面前切好的牛排遞給祁月，交換走祁月那盤還沒切的，繼續問：“那涉及的是什麼領域？”

“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祁月享受着秦與和給的切牛排服務，給大哥畫起人與人之間交往的邊界感：“哥，你不會去查我的資料，對吧？”

秦與和掩下眼眸裡的情緒，點頭，承諾：“你說不讓查的我不會去查。”

祁月啧聲，嚼着牛排：“大哥說話怪缜密的。”

服務員又上來了盤海鮮。

秦與和讓祁月吃：“特地從廈門運過來的，你嘗嘗，有沒有老家的味道。”

祁月兩天前發了條吐槽北城海鮮沒老家好吃的朋友圈，估摸被日理萬機的秦老闆刷到過。

祁月捧着臉感歎：“還是哥對我好。”

屋裡暖氣足，秦與和将袖子挽到手彎，露出麥色的半截有力臂膀，被祁月發好哥哥牌的秦與和在優雅就餐。

祁月沒急着去碰那盤海鮮，他也好奇：“哥，你為什麼會來接管暢響這類二次元公司呢？”

秦與和給祁月剝好條蝦，用祁月的話回答：“你說的，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祁小月，将粉嫩嫩的蝦仁沾醬，一口悶掉，再悶悶地一聲：“哦。”

***

暢響的尾牙宴是過了，秦氏的年會還沒過。

安助理按照安排，挑了個周末的時間為秦與和送來年會要用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全都擱在衣帽間裡。

秦與和忙完手上的活才想起來要看下新衣款式。

衣服和鞋子都是手工高定，合身是肯定合身，款式的話，秦與和翻了下袋子，這次送來的是銀灰色的西裝，和一雙黑皮鞋。

黑皮鞋安靜站在衣帽間的桃木地闆上。

秦與和剛工作完放空的腦子不合時宜冒出一條聲音，一條來自幾年前祁小月同學的“大道理”：“哥，新鞋第一次穿要先左腳踩右腳，不然新鞋不踩不吉利哦。”

秦與和做不來穿上鞋後兩腳互踩的動作。

嗯……

但他可以蹲下來，再拿起皮鞋，左手一隻右手一隻，然後，準備。

安助理抱着文件出現在卧室門口，聲音洪亮：“秦總，下午的……”

秦與和正以詭異的姿勢蹲在地闆上，手裡，嗯。

小安助理卡殼。

秦與和不緊不慢，放下皮鞋，站起身，雙手背于身後，漆黑的眸子凝視安助理。

安助理隻感後頸發涼，張口結舌：“秦、秦總，是、是鞋有問題嗎？”

秦與和垂眸，踢了下腳邊的皮鞋：“試試重量。”

安助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