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加班到晚上九點多才邁出公司，回到自家小區樓下，無意間擡頭，看到了枯枝上不知何時抽出了幾片新芽。

今天是個萬裡無雲的夜晚。

祁月拿手機拍了新芽照片，發給秦與和時，祁月才注意到，從那天早上離開秦與和家後，兩人已經有四天沒聊天了。

黑白毛衣都洗好晾幹收衣櫃了。

七小月：【[圖片]】

七小月：【小兔子探頭突然出現.jpg】

秦與和那頭沒反應。

祁月收起手機，不急，他先上樓、洗漱、穿着柔軟的睡衣，躺回床上，抱小白兔子，再去看手機。

秦與和的消息已經進來了，就一句話。

HE：【有空想起我了？】

祁月把小白丢一邊，在床上滾了一圈，問對面抱怨的男人：“哥哥方便接語音嗎？”

彼時。

帶着助理和秘書在南城出差、并加了兩小時班剛開完線上會議的秦與和，扯掉脖子上隔人的領帶，叫小安和小唐：“今天就先到這裡，你們也辛苦了，早點去休息。”

小唐還想把整理好的表格上交彙報，小安按住小唐。

領導讓下班，員工一分鐘都不願意耽擱，安助理：“好的秦總，秦總也早點休息，有什麼需要再叫我們。”

然後趕緊拉着愛加班的小唐同學退出領導房間。

小唐、全程：“……”

幾分鐘後，秦與和接通了祁月的視頻通話請求。

手機屏幕裡出現祁月躺在床上的樣子。

祁月啊啊好幾聲，手忙腳亂，急急忙忙：“等等哈等等，我不小心按成了視頻，我切換……”

“不用，”秦與和一絲不苟的面容在屏幕裡一樣俊朗，他叫祁月：“這樣就行。”

祁月從床上爬起來。

秦與和不介意，祁月便沒關掉視頻，他看秦與和身後背景，疑了聲：“你在酒店啊？”

秦與和把鏡頭往旁邊偏了些，讓祁月看到酒店窗外的臨海夜景，說：“出差。”

祁月：“去哪個城市？”

秦與和頓了下，“南城。”

祁月跟着也頓了半秒，很快換上激動語氣道：“我的快樂老家啊，哥你去了都不和我說。”

視頻裡的祁月穿着藍色的睡衣，頂着一頭柔軟碎發，星星眼兒的眸子穿透屏幕和秦與和對視。

祁月在無意識的撒嬌：“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南城人了。”

秦與和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想說，祁月，南城糯米團子，我怎麼會忘記。

他想說，祁月，我以為你最近有了新朋友，就忘舊朋友，這麼多天沒想起來聯系我。

他還想說，祁月，如果我不主動聯系你，你什麼時候才會主動聯系我。

他更想說，祁月，知道這次出差是來南城，第一時間就要問你願不願意一起來，但又怕你來了南城觸景生情，惹你心煩。

可這些秦與和都不敢說。

兩人在同家公司，可以刻意不見面，也可以故意去見面。

出差前一天，秦與和在職工食堂撞見過祁月，祁月和新部門的男生女生同桌用餐。

祁月被他們圍在正中間。

明明隔了大段距離，秦與和腦海裡已經幻想出祁月愉悅的歡笑聲。

一群有共同話題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朝氣蓬勃。

秦與和在那麼一瞬間産生了自卑心理。

明明知道不應該這樣，但偏執地總要和自己過不去。

他比祁月年長，他沒有年輕人的有趣幽默感，他不知道祁月的性取向，不敢貿然往前沖，他是祁月的老古闆上司，還有一些……玩變裝的癖好。

秦與和悶着所有情緒，他怕過于充沛的情感會吓跑祁月。

所有的，千言萬語。

面對視頻裡睜着漂亮桃花眼的祁月，秦與和隻問：“有什麼想讓我帶回去的？”

“不用啦，”祁月已經從床上下來，坐在客廳的按摩沙發上，心疼出差的老闆：“你早點結束工作回來就好啦。”

秦與和喉結上下滾了一圈，很重地嗯了一聲，道：“等我回去，來家裡吃頓飯？”

祁月說可以：“你上次說的很會調果酒的廚師會在嗎？”連續加班到瘋癫的祁小月想嘗嘗酒精味道了。

秦與和：“可以在。”

祁月：“那就這麼約定了哈。”

秦與和笑：“好。”

***

可惜化身社畜的祁月到秦與和出差回來了都沒時間去喝果酒。

北城第十屆魚魚子漫展又要來了。

漫展主辦是暢響老客戶，這次還好巧不巧，林瑞平負責的一款模拟經營遊戲在漫展上有展台。

一切都忙碌樂起來。

祁月這個新策劃手上沒項目，林瑞平手上缺人，祁月不得不暫時跟了林瑞平的組，和林瑞平共事。

比如今天，兩人要去對線主辦方，确定下最終細節，再去展台現場監督布置，觀察進度。

林瑞平一路和祁月科普這種線下活動要注意什麼，再三強調，不能因為自己工作的疏忽給公司丢臉、給請來的嘉賓老師惹麻煩。

為此，林瑞平還給祁月講了個遙遠的、真實發生過的負面例子。

從前負責魚魚子漫展的合作商不是暢響，是另一家公司。

“我記得五年前還是幾年前吧，我來過漫展現場，”林瑞平回憶起來，“碰到一位有名的coser老師，那天來集郵的粉絲從南門排隊到北門，最後因為時間有限，主辦方把無限簽售臨時改成限時。”

祁月戴好胸前的漫展工作人員出入牌，跟着林瑞平走員工通道，進入還是毛坯的展廳。

“這件事給coser老師本人帶來很不好的影響，被投廁，被辱罵，”林瑞平惋惜：“他後來出完幾個商用角色後就從網上消失了。”

還在裝修的展廳裝修聲嘈雜一片。

祁月眸色沉了沉，站到林瑞平跟前，問林瑞平：“你說的是一口禾子老師吧？”

林瑞平隻是個半混二次元的，什麼人叫什麼名字他沒用心去記，祁月問，林瑞平含糊點頭：“可能是吧，你也聽說過這事？”

祁月淡淡地嗯了一聲，沒說自己是當年後排那些被斬斷簽售機會的粉絲一員。

林瑞平：“那個coser這麼久沒動靜，應該是退圈了。”

“很多老師玩這些都是業餘愛好，”祁月替曾經喜歡的老師辯解：“三次元難免有脫不開身的事情，加上那件事，退圈的話，情有可原。”

林瑞平說是。

祁月歎了口氣，想起往事：“我以前還私信老師招不招助理呢，我可以無償給他當助理哈哈。”

兩人走到他們負責的展台位上。

台子還在搭建，電鑽聲滋滋響。

祁月在這些電鑽聲裡聽到林瑞平問他：“你家裡人舍得讓你去給人當助理啊？”

祁月沒反應過來：“啊？”做助理這種事和他家人有什麼關系？

林瑞平一副我已經知道的表情：“你的家境應該不錯吧。”

祁月不懂：“怎麼說？”

“你到部門報道第一天，身上那套衣服，”林瑞平形容了下那天祁月的穿搭，說得挺直白，“夠我們這些打工仔在北城買一套公寓了。”

祁月：“……”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