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風晚來輕拍了兩下掌心,上來兩名小厮模樣的人。
“大松、小佑?”祝流莺一愣,“你們怎麼來了?昨夜是你們當值?”
“回大小姐的話,昨日正是我跟小佑奉命看守的高幫主。”大松偷眼看了看風晚來,繼續道,“其實高幫主被關進去不久,這位公子就過來跟我們說,會有歹人企圖支開我們,潛入密室,讓我們要小心行事。本來我跟小佑也是不信的,可是到了後半夜,果然先後聽見了不同的響動……想着要不然幹脆将計就計,我跟小佑藏身在了附近,然後就看見了……看見了衛莊主進了密室裡……”
祝流莺臉色一變,嗔怒道:“既然已經知道有人進屋,為什麼不上前制止?!”
“這……這……”兩名小厮吞吞吐吐,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小聲說,“我和小佑哪裡是衛莊主的對手嘛……況且衛莊主可是星缈山莊的掌門人,還提了壺酒進去……我們就想着,興許是找高幫主叙、叙舊,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糊塗東西!”青陽子罵道,“你們可知闖了多大的禍!”
話音未落,門外又傳來聲響。原是昨日長空門負責先行運送雲在天屍身的弟子胡清,他灰頭土臉地闖進了議事廳,有人認出了他,忙問:“胡兄弟,你不是運送雲掌門的屍身嗎,怎地這會子又回來了?”
胡清抹了一把臉上的污穢,失聲痛哭道:“師父的屍首被人攔截,一把火全燒了!……”
祝流莺急步上前,抓着胡清的雙肩,“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清忍住悲痛,道:“昨夜我帶着師父的屍身正往回趕,不巧那馬兒一腳撞到一處凸石,馬車摔翻在地,我再去找尋師父的屍身,就發現那屍體早已凍成了一尊冰雕模樣!本來我想着無論如何,先将師父帶回長空門再議,可就在這時忽然殺出了幾個江湖匪徒!他們武功路數不明,但各個手握兵器,我寡不敵衆敗下陣來,不想他們竟然直接一把火将馬車焚毀……師父的屍身……就那樣被付之一炬了……!”
祝流莺一臉震驚地望着正低頭撫弄銀鈴的風晚來,顫聲問:“……風少俠……這、這便是證據麼……”
“不知祝小姐還需要些什麼旁的佐證?”
祝流莺剜眼望向已經昏死過去的衛淵,“少俠的意思是,衛淵先殺了家父,再毒殺了雲伯父,最後将一切栽贓給了高霆?”
“祝小姐穎拔絕倫。”
“那雲伯父的屍身又怎會……”
“關于這點祝小姐直接去問唐雨就是。”
“那動機呢?衛淵到底為什——”
“為名為利為一己之私,怎麼樣都無所謂吧。”風晚來興緻缺缺地收了劍。
“且慢,”青陽子止住風晚來,“方才少俠說要為别辰向衛莊主讨要一劍,究竟是何意?”
他與賀别辰本是多年好友,十年前,賀别辰自武林大會回去後不久,便傳出練功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死訊,青陽子那時便已覺哪裡不對。賀别辰習武向來穩健,從不劍走偏鋒,何故會以那種方式僅在不惑之年就身亡命殒?可這事沒過多久就被星缈山莊蓋棺定論,多年來更是諱莫如深,饒是他想查,也無從下手。
如今那名當年跟在賀别辰身後明明應該死在十年前的少年又再次現身,他實在無法再裝聾作啞,隻想将好友的死因弄個明白。
“就是前輩想的那個意思哦。”風晚來俯身,将衛淵打橫抱在懷中。他白色的衣衫被血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可他卻并不在意,隻緊了緊懷中呼吸微弱的人。
“十年前,師兄在師父的食宿中一連投毒數月,最終導緻師父練功時走火入魔,殒命當場。被我發現後,師兄又把我推下了觀星台,從此坐上了星缈的掌門之位。”他邊說邊看向衛淵的臉,那雙盈盈美目竟不似在看宿世仇敵,反倒飽含着某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脈脈溫情。
他抱着衛淵走了幾步,眼前忽然圍上來幾名風雷幫弟子。
“站住!”為首的男人抽出刀,面露兇光。
風晚來冷然掃了那幾人一眼,幾人被這陰冷的目光吓了一激靈,但還是粗聲呵道:“把這個姓衛的留下!”
另一人接着道:“他構陷我們幫主,還将其殺害,我們風雷幫不可能輕易放走他!”
“對!聽見沒有!把人放下,我們饒你不死!”
幾名風雷幫弟子哄鬧間互相交換了眼神,忽然擡起刀向風晚來沖去!他們腳下結陣,由一人率先發起攻擊,其他幾人擡腕振刀,用重刀掄出刀罡,企圖先發制人。
風晚來眼中閃過輕蔑之色,他一手摟住衛淵的腰,一手引劍出鞘,輕松接下來人的重刀。随後手腕詭異地一翻,迅速将那人摔在地上,不等那人翻身,便直接一劍刺進對方的胸膛!
胸口濺起的血噴灑在他清瑩的臉頰,他連眼睛都未眨一下,足尖輕點地上的屍體,一個翻身,身形似流雲般在空中快速劃過。隻見劍光一閃,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幾名風雷幫弟子紛紛倒下,再看,竟已經全部被一劍封喉,一命嗚呼。
風晚來揚起唇,濺滿鮮血的臉笑得一派天真。他殺意如疾風驟雨,似乎來得快,去得也杳無蹤迹。
“如何處置衛淵,是我星缈山莊的家事,還輪不到在座的諸位插手哦。”
說罷,他便抱着衛淵,閑庭信步般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