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葳蕤把肩上的背包拿了下來,從裡面取出了音響、三腳架和備用機,既然決定出來跳舞,拍攝裝備自然少不了的,他跳完後回去還是要複盤的。
“Adonis是拍攝還是直播?”蒲安然問。
蒲葳蕤目前并不打算在扶明公園直播,要是沒人看他直播還好,要是有人看,那些人若循着他的直播找過來了,他在外練舞的目的豈不是要作廢?
“拍攝,”蒲葳蕤把三腳架放到觀景台入口不遠處,蒲安然則接過他遞過來的備用機架在支架上,順便調整了一下機位。
蒲葳蕤倒退着往觀景台正中間走過去,春日的陽光并不熱烈,太陽光灑下,那頭金屬藍的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微風從湖面吹過來,紅色的長裙呼呼地随風擺動着,他捏起裙子中間的一角,低頭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在找最舒服的走位,過了半晌,蒲葳蕤站定了,他擡起頭望着擺弄三腳架與手機的蒲安然,“媽媽,我好了。”
蒲安然稍稍把三角支架弄高了點,她的頭略微低下看着手機屏幕,眼睛往蒲葳蕤那邊瞟了一下,然後舉起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Adonis,”這會兒周圍沒人,蒲安然便沒改口,“你先熱身。”
蒲葳蕤點點頭,在做完幾套熱身運動後,瞥見蒲安然仍舊在支架後面站着,他知道蒲安然對拍他這件事十分熱衷,不過還是提了句,“媽媽,你不是說最近忙嗎?我一個人可以。”
“等等嘛,不急一時,”蒲安然比劃了一下,“我想先看你跳幾次,順便當一下Adonis的攝影師。”
蒲葳蕤沒有系統學過跳舞,按他的說法是他不想消耗他純粹的喜歡,因此直到現在他對于舞蹈還是抱有最開始那樣雀躍熱忱的心。不過他是天生的舞者,即使沒有系統學過,在看别人跳過幾遍後,不論是簡單還是複雜的舞蹈他複刻起來都易如反掌。
《向春野》是來自剋阙族的民族舞,也是蒲葳蕤遠在X國的外祖母推薦給他的,他剛看這支舞時,便喜歡上了,正好最近得閑,這支舞他學得信手拈來,如今到了扶明公園,也不過是鞏固一下舞步罷了。
因此聽到蒲安然的話後,蒲葳蕤笑了下,接着一步步退到他剛開始站樁的那個地方。蒲葳蕤提了下裙擺,向對面不遠處的蒲安然微微欠了欠身,然後雙手向上伸向空中,他兩臂伸展地并不筆直,而是微微彎曲。
那邊的蒲安然早在蒲葳蕤起勢時,打開了音響放起了《向春野》的伴奏,她望了眼屏幕上已然翩翩起舞的人,視線不自覺上移,落到了觀景台上的蒲葳蕤身上。
春日暖洋洋的陽光之下,舞者一頭金屬藍頭發随着光的折射,閃爍出的光澤有着最驚心動魄的美麗,長發因翩跹的舞姿搖曳,發絲擦過時不時露出半張白皙的臉蛋,螺青色的眼睛此刻不像平時那麼柔和,反而因為關注于舞蹈而迸發出銳利的光芒,陽光從他挺翹精緻的鼻尖上一蹦一跳,落到那張微微抿着的柔軟性感的紅唇上。
舞者仰頸望着湛藍無雲的天空,披散的長發垂落到他身後,那截光潔修長的脖頸便徹底暴露于人眼前,高聳的喉結滾動一瞬,他的腰向後塌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在發絲快要碰到地面的最後一瞬間,跟随音響裡的伴奏擺了一個身,紅色的裙擺霎時漾起好看的波浪,他雙臂向前伸過去,兩隻芊芊玉手往空氣中似乎掬了一捧什麼收回了胸前,舞者垂落的眸子擡起來,螺青色的瞳孔裡映射出一抹爛漫的光。
像遺落在世上的精靈,是在春日翩翩起舞的蝴蝶,蒲安然的心髒怦怦跳,她的Adonis果然是最完美最聖潔的。
蒲葳蕤彎腰,他捏着裙子,右腳往後退了一步,對着蒲安然又鞠了一躬,蒲安然一邊點了下三腳架上的手機,一邊喊道:“Adonis,太棒啦!”
蒲葳蕤的嘴角微微揚起來,捏着裙擺的那隻手晃了晃,紅色的裙子翩翩然像蝴蝶的翅羽,但這是不屬于這隻小蝴蝶的翅膀。他接受了蒲安然的誇贊,沒有停下舞步,而是稍作休整,提着裙擺來後娴熟地走了幾個步子,然後就着從扶明湖吹來的春風,再次翩翩起舞起來。
這一次,蒲葳蕤跳得比第一次悠然自得一些,伸展的長臂似用力又像是虛晃,他擡頭望着那恍若蝴蝶纖長的觸角,裙擺跟随舞步翻飛在空中,一圈又一圈是蝴蝶美麗的翅羽。
“Adonis,太美啦!除了——”蒲安然往扶明公園的外牆遙遙望去,恰逢這時,有一列高鐵從南面的軌道上經過。扶明公園南面的軌道是高鐵進出扶明區的緩沖區,這列高鐵也不例外,即使是呼嘯而過,也比平常的嗡鳴聲發出的時間長一點。
“除了高鐵經過的嘈雜聲。”
蒲葳蕤換了個舞步,斜對着那列高鐵,他面上沒有多少情緒,仍舊沉浸在舞蹈中。陽光之下,飄飛在空中的長發撒發出妖異的光,他微微眯了下螺青色的眼睛,呼嘯而去的列車因着光的折射晃了下他的眼睛。
良久後,他收了動作,胸膛略微起伏,“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