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後,“琴魔”與“血海鳴音”的稱号就與柳風裳相伴相随了。
意外的是,柳風裳笑納了這兩個稱号,這正說明她的舉動成功地震懾了所有想偷學拂雲武功的人。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能為師母和拂雲所做的事了,假如拂雲為了名聲不便嚴懲叛徒,那就讓已經滿手鮮血的自己挺身而出吧。
無人願意背負的罪惡,我無懼背負;無人犯險淌涉的血河,我從容而渡。
那時有許多人認為,雖然葉家堡有錯在先,但柳風裳殺戮過多,有違正道處事原則,終究是一念入魔。
遭受江湖正義看客口誅筆伐的柳風裳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師妹竟然冒着與整個江湖為敵的風險為她遠遠遮起一把傘。
事情傳回拂雲,曾有好事者讓林鶴靜表态。逼迫林鶴靜與殺人魔頭劃清界限,再千裡追兇,保全拂雲名聲;或者幹脆讓拂雲與琴魔同流合污,成為武林公敵。
林鶴靜當然知曉師姐的用意和脾氣,也清楚拂雲武學絕不能外洩,更知曉眼前是個陷阱。
她隻強調了門規,并沒有評價柳風裳屠殺葉家滿門的事。
雖然行走江湖的柳風裳不再自稱拂雲門人,但林鶴靜也絕不會為了保住拂雲名聲而痛罵驅逐乃至于追殺師姐。
那好事者便大笑拂雲包庇魔頭。
後來,這好事者竟不知被何人砍斷了四肢,他家人焦急萬分,尋常醫者如何能救?隻得将他送上拂雲求醫。
拂雲自然不計前嫌,将他救活了。他雖然下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飽受折磨,不過好歹有條命不是嗎?
這時,江湖上便傳揚起拂雲醫者仁心、胸懷寬廣的美名,自然也沒人再去提那個主動叛出拂雲的琴魔了。
至于這巧合究竟是由誰湊成的,無人得知,更無人追究,畢竟要仰仗拂雲救命的人還有很多。
風波一去,幾十年四季流轉,當年意氣風發的琴魔生了華發。
風驚月眼前的柳風裳一歎,無奈縱生:“縱然師妹未曾拒我,可多少人想借機生事。彼時拂雲初生,恰似幼苗,我又怎麼能将疾風驟雨帶回洞庭?”
風驚月回想起琴曲,那琴曲便是柳風裳一生曲折的寫照。
她對柳風裳道:“相念卻不可相見,所以前輩回想起當年師徒幾人共度的朝暮良辰,便以曲抒情。”
怪不得曲中有溫暖的回憶,還有可望而不可即的遺憾。
風雖急,雨雖驟,但心中仍有一隅寶地。風驚月隻能感歎造化弄人,不知柳風裳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轉眼,柳風裳面上惆怅已然不見,她大笑道:“這世上哪怕僅有一人能聽懂曲中之意,也不枉我作出此曲。”
無人可訴的過往,終于不再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和壓抑。
風驚月安慰道:“也許将來之事還有轉機,就像前輩沒想到今天能遇到晚輩這般令人欣喜。”
“哈哈哈,舊事難追,前緣難定,不必深談。今日得遇小友,我甚為暢快。”
說罷,柳風裳從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本小冊。
“知音難得,風小友既是深谙音律之人,那我便贈你一冊琴譜吧,若是将來江湖重逢,你我再一談天音!”
她便将小冊塞到風驚月手中,抱起琴便要離去。
正在風驚月道謝之時,她轉而嚴肅道:“你若是遇見拂雲中人,不要告訴她們,你見過我。”
說完,不等風驚月應答,她便施展起山河流雲輕功,自水中無名小島向遙遠的岸邊掠去,恰如縱橫天地逍遙自在的飛凰,身一振,消失在水波浩渺之中。
“前輩果然是個乘興而來盡興而歸的灑脫之人,我話都沒說幾句呢……”
眨眼間,柳風裳就徹底消失在風驚月視線中,她頗感失望地歎道。
在武俠世界裡當慣了扛攝像機的大俠的呂婵,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一般情況下不插話。
她眼見“劇情過完”,開口道:“啊,沒跳成就诶。我本以為你們知己相逢又相談甚歡,那個叫‘一見即知交’的成就會完成呢。”
完全沒有指引,隻能靠第六感完成的成就實在是惱人啊。
風驚月笑道:“那不是更好嗎?說明我還能再覓到一位知交,又有另一番際遇了。”
呂婵道:“說得也是。話說柳前輩如此看重你,給你的一定是好東西,快打開看看。”
待風驚月将琴譜打開,二人隻見扉頁上有兩個大字“枯榮”。
“枯榮!”她們異口同聲。
而系統上“生死明枯榮”成就并沒有顯示完成,難道這是該成就的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