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除了能在招式上進行互補,更有着思想上同步的默契,刀起如風雷動,劍出似白虹貫,一刀一劍向玄玑子、江遊子兩蠱人襲去,幹脆而威猛的招式下,兩顆人頭在同一時間“嘭”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這是最簡單的殺人技,也是在混亂之中她們不需要過多言談就能想到一塊兒去的應對之策。
二人稍稍松了一口氣,一同對戰矮了一截的孤鴻子,可她們沒想到,失去了頭顱“指揮”的玄玑子、江遊子依舊在進攻!
而那兩顆落在地上的頭顱,竟然還能自主地滾動,并且張開了黑紫色的大口,作狠狠撕咬狀!
風驚月與守柔的震驚還未消散,她們再一次投入到緊張的攻防之中,情況好像變得更糟糕了,原先隻有三個目标,現在一下子變成了五個。
呂婵見到地上頭顱“蹦蹦跳跳”的樣子,先是驚駭了一陣,突然就想到了曾經見過的宰殺活魚的場面,雖然魚已經死了,但它們依舊能跳動,哪怕進入到熱油鍋裡,也時常會出現強力的跳躍。
這些蠱人也像魚一樣嗎?它們因為早已經不是活人,不能由大腦控制身體,即使是身首異處,蠱物依舊控制着它們的神經,還能分離作戰?
有什麼能影響神經?
戰局混亂之中,呂婵絞盡腦汁,她必須幫上忙才是,否則,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會被這些不會累、不會死的“機器”折騰到精疲力竭的那一天……
焦急之中,她亂按到了背包,她煩着呢,見這背包界面占據了小半視野,正準備憤怒關掉,卻看到了一樣舊物,紫色品質的野藤。
名為野藤的物品正是當年她們從毒先生那裡搜刮來的戰利品,毒藥野藤能限制武林高手的氣海,阻礙内功的運用,會不會也對神經方面産生影響?!
死馬當作活馬醫,不管了。
她大聲對風驚月道:“試試野藤,能不能延緩它們的動作!”
風驚月一點即透,摸出一顆野藤,将白色的藥丸攥在手中,白影淩空一閃,飛速地打入了玄玑子的眼眶之中。
蠱人早已經不覺疼痛,更不再需要眼睛,隻要稍加等待,讓野藤的毒性慢慢發作。風驚月又拿出兩顆野藤,向孤鴻子和江遊子打去,在與守柔的連番進攻中等待着毒性發揮作用。
好像有些作用,蠱人們的攻擊力度不再帶有強大的内力加持,這讓風驚月和守柔短暫地歇了一口氣,看起來野藤對高手的限制是壓倒性的。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寄生在死去的蠱人身體内的蠱蟲是活物,它們可沒有經絡也沒有氣海,不可能真的被野藤壓制,而且它們還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蠱物,豈會輕易落敗于這些小毒?
如果說,在困境之中從未産生過希望是一個灰暗的奮鬥過程,那麼希望出現的一瞬間後迎來破滅,這就遠比前者更令人喪氣。
風驚月與守柔立刻就感受到了蠱人的改變,它們很快就從疲憊和遲滞的狀态中解脫了出來,又變回了原先癫狂的模樣。
風驚月心一沉,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蠱人了嗎?
她一回頭,看到正在與蠱人群死戰的拂雲和華山門人,已經有人受傷退出陣中,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如柳風裳那樣的高手也會有招架不住的一刻,何況是普通的門徒呢……
她一瞥地上轱辘滾動的頭顱,怒從心頭起,砍頭無用,砍腳也無用,那我把你們剁成肉醬,你們總不至于還能再來為禍人間了吧!
“哈——”她一生力喝,揮刀直去,沒有了精妙的技法,更像是切瓜砍菜一樣。孤鸾連連快斬,那無頭玄玑子手中用來抵擋的武器被她一存一存砍到了手柄,而後,孤鸾又向它的手臂揮去。
風驚月一咬牙,縱然是鋼筋鐵骨,今天也要被我剁成肉泥!!!
她刀法大開大合,勢必要将其大卸八塊。在她投入地“切菜”,專攻一人的同時,守柔則小心地為她保駕護航,并且留意着,若是這個辦法有用,那麼很快就能推廣。
可是,當風驚月以憤怒的情緒駕馭着孤鸾的時候,就留下了有機可乘的防禦破綻。孤鴻子從她側面偷襲,守柔一個閃身将風驚月推開,自己直面了險境,而那孤鴻子手中的兵刃已經斜割入她的腰部!
生死之際以命相護的代價太大了,風驚月發現,一腳踹眼前的飛無頭玄玑子,立刻護住守柔。
“我不礙事。”守柔的傷口并不深,沒有傷及髒腑,她已經用劍抵擋住了兇猛的攻擊,立刻出言安慰。
風驚月一邊警惕地回防,一邊對守柔道:“不行,這樣太慢了……”
她為這時間成本過高、犧牲代價太大的嘗試而懊悔,心中更為守柔的傷勢而憂心,若是劍上淬了毒那該如何是好?
在這一刻,她嘗到了無能為力的絕望滋味,武俠世界裡還是給絕頂高手設下了無可奈何的困境,她武功高,足以獨善其身,卻無法保護她在意的人。
鏖戰至今的拂雲雙絕臉上也顯現了疲憊,她們願意犧牲一切來守護的山谷依然岌岌可危……
這就是絕境嗎?
突然,聽聞遠方傳來一聲鈴響,“叮鈴”一下,像是從青霄之上直貫而下的天音,清澈、遙遠、富有神性。
在這大混戰的滔天樂音和聲聲喊殺中,鈴聲本該被埋沒進音潮的深淵,可它就這麼從容地發了一聲話,輕松地撥開了膠着緊張的戰局,在衆人的驚詫與疑問中站住了腳。
高高的山頭上立着一個人,她一手持金鈴,一手握神杖。
巫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