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母神的女巫
我從未遠去的母親啊
我見到了迷航
生靈逆序的混亂
邪惡癫狂的暴漲
偉大的母神啊請化作光芒
指引女兒找到方向——”
回蕩在山谷中的高聲吟唱,充滿了蠻荒的原始力量和神性,将靈溪谷變成了巍洛洛的大地祭壇,古老而神秘的柱石之下生長着翠綠的藤蔓,周圍山林蔥郁,鳥獸意暢,一代又一代的巫正是在這裡吟唱,在這裡追溯:
神的創世,人的降生,變幻莫測的天地和在自然困難面前不斷尋求生命力量的頑強。
母神賜予我們智慧的頭腦和強悍的身體,我們絕不會在絕境面前服輸投降!
母親,你看,女兒繼承了你的力量——
雙臂高展的巫濟高歌之際,山中有飛鳥應聲而和,它們自密林和高空中振翅而來,停栖在巫濟的鹿角上和雙臂上。還有從樹下跳躍奔跑而來的松鼠,從巫濟的腳下輕靈地攀上她的肩膀。
更令人驚異的是,這時山中有一隻赤豹輕盈地躍上了巫濟所站的山石,安靜地蹲坐在她身邊。
她是母神的使者,是自然的女兒,與天地生靈有着最親密的關系。
眼前發生的一切變成了旁觀者難以置信的神迹。
巫濟垂眸注視山下谷中的戰況,同時,口中的吟唱并未停止,她充滿生命力的歌聲變作了一個控制力和殺傷力巨大的武器,無孔不入,所向無敵。
那群失控而癫狂的蠱人在聽到鈴聲之初,身體冷不丁的一抽,在聽到巫濟的高歌後,它們原先快得難以捉摸的進攻動作都漸漸的慢了下來,而當巫濟充滿力量的吟唱籠罩天地之時,它們竟然流下了淚水!
這種不知疼痛沒有感情的,連砍掉四肢和頭顱都“毫不在意”的行屍走肉竟然會流淚!
那一行行眼淚滴到了山石上,“啪嗒”一聲,是真的眼淚。
風驚月與衆人都見到了眼前這讓人稱奇道絕的景象,不由得面面相觑,露出驚色,是巫濟的歌聲用神的力量,喚起了蠱人對生命的忏悔麼?強行延續的生命和違背自然的力量,最終都會遭到神的制裁?
蠱人們開始嚎啕大哭,火眼金睛的風驚月突然發現,蠱人表皮躁動的血管起起伏伏。
是蠱蟲在動?!
巫濟是通過控制蠱蟲來控制蠱人?
呂婵望着淚流滿面的蠱人,它們慢慢地喪失了行動能力,差點将一衆高手逼入絕境的蠱人在巫濟面前居然變得“聽話”了,果然是補天一脈中優秀的靈蠱術掌控人,她一出馬,立竿見影。
她現在才終于明白了最初見面時巫濟說的那一句話的真正含義,那時風驚月問巫濟,是不是就她一個人來處理這件事,巫濟信誓旦旦說她一個人就夠了。
最初,呂婵多少覺得這補天一脈有些不靠譜了,可現在,她意識到阿濟那句話背後的底氣究竟有多足,巫濟身後的靠山是巍洛洛補天一脈延續千萬年的傳奇。
高山上的大巫依然在吟唱,仿佛母神真正地踏足了這裡,巫濟完成了一次出色的降神,她延續着母神真正的創生之力,以此作為敲打逆生者的警錘。
而作為一個在無神論主流影響下成長起來的人,呂婵若是想揭開神的神秘面紗,探讨科學原理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法解釋眼前所見的一切。
補天一脈的獨特發聲方式就是關鍵,聯想起補天一脈選拔巫的方式,推斷巫者們的獨特歌聲音調能與動物的生物律動相吻合,建立奇特的聯系,所以出現了控制蠱物的“神迹”。
而先前黑衣人吹的鐵哨,也能從側面證明,外族的人無法真正學會和掌握關鍵技法,所以隻能依靠道具來模拟、僞裝這種聲音。
一下子,呂婵就找到了神學和科學上都能行得通的解釋,她由不得誇起了自己:呂某人,你真是個天才!
正在呂婵沾沾自喜之時,風驚月她們逐漸摸清了眼前的狀況,蠱人們的攻擊力大大降低,此時不反攻更待何時?
雖然如今的蠱人已經被控制住,但她們依舊沒有十拿九穩的辦法将其“殺死”,而現在誰也無法打斷巫濟的吟唱,去詢問她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妥善處置。
“先把它們兜個網吊起來得了。”柳風裳掃了一眼這些蠱人,無奈地說。
它們力大無窮,假如蠱蟲再次狂暴,普通的捆綁是拿它們沒辦法的,很容易就掙開了,懸空吊起,它們無力可借,倒是可能起些作用。
正是山下衆人手忙腳亂地控制蠱人的時候,一隻大雕振翅劃破長空,呼嘯而來,巫濟收起了金鈴和神杖,雙手抓住大雕的爪子,大雕将她帶到了山下後又振翅而去。
呂婵見狀,點點頭,心道:這真是大雕taxi,哦不對,是大雕航空,分秒必争。
巫濟站定後,衆人都向她圍了過去,當真是衆星拱月一般,現在她可是拯救了靈溪谷的大英雌啊。
可被包圍的巫濟卻沒有半點得意驕傲的神色,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風驚月,忙對她道:“風姐,我好困,先睡會兒。”
說完,雙目立刻就變得迷離,她的身體向着風驚月栽倒過去,而就在她閉眼沉睡之前,她甚至還貼心地把鹿角冠摘了下來抱在了胸前……
巫濟就這樣幹脆而放心地呼呼大睡了起來,留下了身邊一群憂心不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