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同學會阿是啊?!不能搞,不能搞!”四十來歲的駕校教練周師傅,操着南京口音,對年輕人要舉辦高中同學會的想法發表了強烈的反對意見。
“聽我一句勸,那種場活不能去哎!”像是想起來什麼,周師傅下意識地要掏兜找煙,掏到一半想起來現在管得嚴了,隻好悻悻作罷。
已經工作三年的許映晚擠在一堆大一新生之間,聽着他們熱烈地讨論着,計劃如何在上大學之前搞一個高中同學聚會。别問許映晚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駕照,科目二過不去就是過不去,躺平任嘲。
“高中同學會,十年前,我去了一次,給我惡心壞了,回來以後再也不去了。”
駕校師傅是會留鈎子的,一句話把大家的八卦之心都勾出來了。大一的孩子就是活潑,圍着教練一頓周師傅長周師傅短的,給人師傅哄得飄飄然的。
“我跟你們講。”周師傅擰開保溫杯的蓋子滋溜了一口水。
“先講我們班那個張胖子哎,我一進包廂就看到他跟一個女同學摟到一起啃了。乖乖,我一打聽,兩個都是有家有口的哎!”
“哎喲喂,哪塊搞熄火了,你學的什麼車?油門舍不得踩,離合器又不敢松。”
“看我幹什麼,重新點火哎!”
此時,一位聽得入神的學員不慎将車弄熄火了,果不其然,挨了教練一頓罵。好在此事并未影響周師傅的表達欲。
“你們以為就這一對啊,我們那個班長哎,當時沒看出來,後面就跟還有一個女同學搞在一起了。兩個人在家裡鬧離婚,他老婆那段時間天天在朋友圈裡發《後來》。”
“就是那個,後來,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周師傅突然扯開嗓子唱了一段,給車上的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們兩家的小孩還在一個班裡上課。阿要命啊?”
“看路看路!方向盤打早了哎,回半圈。”
“所以講,從此以後,同學會我堅決不去。”周師傅一擺手如是總結道。
許映晚深以為然,駕校師傅還是太有生活了。
就是這話說得太晚了。
(二)
“映晚。”駕校門口,捧着鮮花的男人,眼神看狗都深情。
許映晚看着來接自己的男人,恨不得貼着牆根繞道走。
“小姑娘,都談對象咯啊!小夥兒蠻來斯滴。”駕校師傅下班路過,順口誇了一句。
“哈哈哈。”許映晚尴尬地笑了兩聲,什麼對象啊,根本就是同學會上的孽緣。
這時許映晚也顧不上什麼,她拉着池淵趕緊走。
池淵低頭看着許映晚牽着他的袖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乖巧地就跟着她走了。
“池淵你要幹嘛?”許映晚把他拉到角落,左右确認了沒有人才開始發難。
“我要幹嘛,姐姐你不知道嗎?玩弄了人家,姐姐不是說要結婚的嗎?”
這宛如言情小說裡抄出來的台詞,給許映晚羞恥地腳趾扣地,這種台詞隻适合出現在半夜的被窩裡啊,她是說半夜獨自刷小說!
“你胡說什麼?!”許映晚氣急敗壞地想要捂住他的嘴,但是因為身高差太大失敗,遂改成了擰他的胳膊。
“我沒有胡說啊,姐姐說的話,我可是都錄了音的。”池淵一臉無辜,還順勢掏出手機準備點開錄音。
“是,我當時是答應了,可……”許映晚抓狂,但那不是因為當時情況危急。
混蛋,她是為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吧。
許映晚想到那個混亂的早上,渾身就充滿了一種荒誕的無力感。
那真是宿醉的她,混亂的床鋪和無辜的他。
具體來說就是,同學會後,喝醉了的自己竟然跟高中同學池淵一夜//情了,更準确一點的說,其實是高中時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