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在祭壇廢墟上彌漫,混合着燃燒的符紙灰燼,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焦臭味。林小滿踩着黏膩的血漿,每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祭壇中央那個熟悉的身影上——秦墨仰躺在血泊中,玄鐵铠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顔色,那些本該随着秦嶽死亡而消散的金線,此刻卻像是活物一般,在他裸露的脖頸處鑽進鑽出,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金屬光澤。
"别過去!"趙統領的暴喝聲在耳邊炸響,同時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她的耳際飛過。林小滿條件反射地矮身,餘光瞥見暗處機括轉動的黑影。十七名黑袍死士如同鬼魅般從梁柱陰影中現身,他們空洞的眼眶裡跳動着與黑貓如出一轍的金色火焰,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将林小滿掀翻在地。她驚恐地看見秦墨的身體以一種違背常理的姿勢直挺挺地立起,那雙總是銳利如鷹的黑眸此刻完全被金絲覆蓋,在月光下泛着非人的冷光。他的右手成爪襲向趙統領時,五根金線從指尖暴突而出,如同毒蛇吐信,在月光下劃出緻命的寒光。
"锵!"
趙統領的佩刀與金線相撞,竟迸出刺目的火花。那金線看似柔軟,實則堅硬如鐵,震得趙統領虎口迸裂,鮮血順着刀柄滴落。林小滿的心跳幾乎停滞,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那些金線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扭曲纏繞,尋找着下一個攻擊目标。
"将軍中了千絲引的變種蠱!"老太醫的喊聲淹沒在刀劍碰撞聲中。林小滿一個翻滾避開一道襲來的金線,後背重重撞上祭壇殘柱。她眼睜睜地看着秦墨徒手捏碎一名暗衛的喉骨,那些金線立即順着傷口鑽入屍體,轉眼間就将一個壯漢吸成了幹癟的人皮。更可怕的是,那些吸飽鮮血的金線明顯變得更加粗壯,在月光下泛着妖異的紅光,如同一條條飽食的毒蛇。
混亂中,林小滿注意到秦墨的攻擊并非完全無差别。每當金線即将觸及她時,總會有一瞬間的遲疑。這個發現讓她心頭一熱——秦墨的意識還在掙紮!
"青柳!"她嘶聲喊道,"把冰魄針拿來!"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廊柱後閃出,青銅匣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林小滿旋身接住,在秦墨再次襲來的瞬間,三根冰魄針精準地刺入他頸側要穴。男人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那些暴虐的金線如同潮水般縮回體内,轟然倒地時濺起一片血霧。
軍醫帳内,七盞銅燈将狹小的空間照得亮如白晝。秦墨被剝去上衣固定在特制的木床上,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細密的金線紋路。老太醫的銀刀小心翼翼地劃開他肋下的傷口,林小滿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驚呼——那些金線已經與血管完美融合,随着脈搏跳動泛着詭谲的金屬光澤,就像是某種活體铠甲。
"此蠱以宿主體溫為巢。"老太醫的銀針剛觸到金線就發黑蜷曲,他蒼老的聲音帶着顫抖,"每當将軍動用内力,蠱蟲便順着經脈向心脈遊走..."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刀尖挑開秦墨鎖骨處的皮膚。林小滿倒吸一口冷氣——皮下浮現的微型符文,竟與她懷中玉佩新增的血色紋路分毫不差!
這個發現讓她渾身發冷。三日前秦墨還在古籍上指給她看過的戎族密文,如今竟以這種方式重現。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每一筆每一畫都透着邪氣。
子時更鼓響起時,林小滿正在為秦墨擦拭額頭的冷汗。突然,瓦礫堆裡傳來微弱的貓叫。那隻本該死透的獨眼黑貓,此刻正用僅剩的前爪詭異地指向北方,項圈上的鈴铛無風自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叮當聲。
"七月十五...血月..."
趙統領的弩箭貫穿貓頭的刹那,貓屍突然炸裂成黑霧,在空中凝成八個燃燒的血字。林小滿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突然想起蘇滿消散前塞給她的記憶碎片——某座雪山腹地的青銅巨門,門前跪着數百名戴銀面具的白衣人,他們整齊劃一地叩首,口中念念有詞。
深夜換藥時,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林小滿手中的紗布突然變得透明,繼而完全消失在她指間。與此同時,在現代醫院的值班室裡,張醫生手中的咖啡杯毫無征兆地炸裂。當他驚魂未定地查看時,更驚恐地發現垃圾桶裡憑空出現了一團染血的繃帶。那半片粘在繃帶上的淡金色指甲内側,赫然刻着微縮版的秦家"墨"字徽記。
黎明時分,渾身是血的暗衛統領撞開房門:"北境三十裡發現銀面具商隊!"他呈上的駝鈴殘片内壁,八芒星圖案中央刻着"天機·總壇"字樣。林小滿用銀簪輕刮圖案,簌簌落下的竟是現代才有的钛合金粉末。這個發現讓她如墜冰窟——天機閣與現代世界的聯系,遠比她想象的更加緊密。
更可疑的是趙統領的反常舉動。他獻上的"解藥"使秦墨嘔出黑血,林小滿卻在他袖口發現了閃着藍光的粉末——與黑貓項圈鈴铛的材質完全一緻。當夜她更是親眼看見趙統領的副将,鬼鬼祟祟地在井邊用金線喂養信鴿。
當她把玉佩貼在秦墨心口試圖緩解他的痛苦時,玉中血紋突然扭曲變形,最終組成"勿近趙府"四個清晰的字樣。幾乎就在同時,門外傳來趙統領特有的三長兩短的叩門聲——這個節奏,正是秦嶽生前慣用的暗号!
晨光微熹時,林小滿發現秦墨的右手無名指指甲已經完全變成了淡金色。更可怕的是,他無意識劃過床柱時,竟然留下了五道金屬光澤的刻痕。老太醫顫抖着記錄:"辰時三刻,蠱毒已侵蝕至手少陰心經..."這個發現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就在衆人束手無策時,侍女清理祭壇時有了驚人發現。在秦嶽傀儡殘骸中,她們找到了半張燒焦的羊皮。林小滿用胭脂拓印後,現代母校的三維地圖竟然清晰浮現——圖書館位置被朱砂醒目地圈出,旁邊還标注着"癸卯年甲寅月丁亥日"的日期,正是三天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