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西藏,居然脫單了,這是郭黎自己也沒想到的。她和顧澄一直以來就是沒人捅破這張窗戶紙,自己也沒想到會是自己主動去捅破。
國慶後回公司,張總監和徐總把郭黎叫到了辦公室。
“郭黎啊,你來公司也有兩年了吧?工作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郭黎有些狐疑。
“這兩年,我們相處下來也挺愉快,你的工作能力強,效率高,大家都看在眼裡。”徐總說。
郭黎心想,這是想跟我下讓我走人的通牒了嗎?她的腦袋裡閃過自己加班、應休未休年休假的相關材料,心想如果公司真的這麼做,自己也就不客氣了。
“是這樣的。法務的工作呢,張總監是分管的。但是我這邊呢,因為蔡伶國慶前提出了離職,而公司目前也沒有招人計劃,所以,我跟呂總、張總監也都商量過了,原來蔡伶的工作交由你一起做。我想你肯定可以勝任的,是不是?”徐總問道。
“這……”郭黎沒想到蔡伶會離職,如果擔起蔡伶的工作,那她的工作量就會增加很多,而且還跨了不同崗位。但是她又不知道怎麼拒絕。
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怎麼去拒絕一些事情。
“你可以考慮一下。公司現在也隻是初步考慮。不過因為崗位人員變動較大,公司也在考慮給一些表現突出的同事升職加薪。”
徐總話是這麼說,但是日常中已經逐步把一些事情交由郭黎處理,作為下屬,郭黎也沒法直接拒絕。
還是升職加薪這個事情,仿佛遙遙無期。
“牛馬還能被大餅誘惑了?”郭黎對孟夏說。
“那你準備咋辦?牛馬不拉犁誰給你草吃?”孟夏說。
“這會兒我居然有點懷念體制了,啊。”郭黎說道。
“那你要不再考一個?”
“開玩笑呢。”
“體制就是圍城。你看我,餓不死,也撐不死。溫水煮青蛙。我也不想被煮死。”孟夏說。
“怎麼說?你想幹嘛?”郭黎突然來了精神。
“我在申請國外的學校,打算出去讀個LLM順便見見世面。”
“辭職?”郭黎瞪大了眼睛。
“嗯。目前申請了三所,等回應。”孟夏打開電腦,給郭黎看。
“你這,悶聲幹大事啊。”郭黎叫道,“哎,我突然發現,我這個都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不幹了再找個工作呗。活人還能餓死不成?”
“是的呀。沒什麼大不了啊。三十幾歲,也是年輕的。”孟夏笑道。準備了那麼久,終于走到了這一步,家裡也沒有人了,回不去了。
她想起兩年前自己的媽媽生病的情形。
孟夏從小就失去了爸爸,媽媽一手把她養大,考大學,讀研究生。她好不容易工作了幾年,沒想到媽媽患了和爸爸當年一樣的病,來得猝不及防。媽媽在老家看了幾家醫院,孟夏索性把她接到了上海,但是尋遍了大醫院,醫生都是讓她好好回去生活,什麼都不要想了。
媽媽最後的日子,孟夏跟單位請了長假,帶媽媽一起回了老家,每天嗑瓜子看電視曬太陽。孟夏還記得自己老家門口的院子那棵樹,是她爸爸在她出生那年種下的,跟她年紀一樣大。她喜歡搬着凳子坐在樹下,聽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媽媽離開前,就是坐在那棵樹下,那消瘦的身影孟夏永遠忘不了。但是媽媽沒有哭,她總是很溫柔很堅強。她跟孟夏說,人活着,要盡興,去做想做的事兒,看着孟夏平平安安長大,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是好是壞都是命,不要強求,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不然活着就真的隻是活着了。
孟夏以前不信命,後來發現,信,也沒什麼壞處。
如果命中注定,那自己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後面應該都安排好了,那就去做吧。
“何時會有回複啊?那你什麼時候去啊?哎呀,你走了,我還要找室友分擔房租啊?”郭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總會解決的。”孟夏說道。
幾個月後,孟夏收到了兩家國外大學的通知書。基于經濟考慮,最後選擇了去美國一個比較冷門的州。
“你知道嗎?美國獎學金居然可以讨價還價!其實我很想去瑞典那個,費用不高還可以申請獎學金,但是我忘了。”
“美國也很好啊。不過,我總覺得美國不安全。”
“還好,我又不去危險的地方。”
“真羨慕你,一聲不吭做大事情,都跑地球另一邊去了。”
“我感覺自己之前高估了很多事情的難度,覺得自己英語不行,覺得貧窮是攔路虎。去做了才發現,原來并沒有那麼難。”
“那你打算何時去?”
“這邊辦好辭職手續,買好機票,租好公寓,差不多夏天就可以過去了。要先去上語言課,我怕我英語還是跟不上。”
“你到那邊,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