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夭神思微滞,随即重新一笑,搖了搖頭,道:“真的不苦,毓逐公主。”
毓逐沒有回答,反而仔細瞧着她的臉。
桃知夭見此,忍不住問:“公主,您在看什麼呢。”
毓逐溫和一笑,道:“我是在看啊,姑娘生的漂亮,即便臉上有了傷痕,依舊如花勝月呢。”
桃知夭聞言不禁一笑,玩笑道:“公主這是取笑我呢。”
“哪裡。光看那神王百曜,還有我家樾桁。都對姑娘傾心不已,就知道老身可沒說假話。”
桃知夭聞言一愣,想了想隻得道:“百曜是神王,樾桁太子…,也很好。”
“好嗎?”毓逐笑着歎了口氣:“既然他們都好,那姑娘,為何心裡隻有那一個人呢。”
這一句話,仿佛心頭的秘密突然被戳破一般。桃知夭神色一黯,微微低下了頭。
“人啊,心裡太苦的時候,别的什麼苦,就無所謂了。所以才會麻痹自己,覺得不苦。”毓逐長歎了一口氣,道:“我看得出來,你心裡難過。”
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桃知夭一下子就忍不了眼淚,心裡一酸,視線開始模糊。她低下頭,雙手捂住臉,淚水沾濕了手掌。
黑色的衣袖順着她的動作滑下,露出半截纖細雪白的手臂,連同那手臂上一片片被陰煞侵蝕的,觸目驚心的傷痕。
縱使極力掩飾,但仍舊可以聽到她壓抑的哭泣。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搭上她顫抖的肩頭,随後又輕柔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明顯的安撫,卻讓桃知夭更覺得難過。她将臉埋在膝前,雙臂抱住自己。
毓逐沒有收回手,而是仔細的理了理她額角淩亂的碎發,溫和的,安慰的語氣,說道:“人這一輩子,無非都是選擇而已,但重要的,并不是選什麼。而是要明白,這個選擇是否真的是你心中所求,而你又是否心甘情願,去承擔這份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姑娘,堅守沒錯,放下,也沒錯。”毓逐笑道:“老身跟你說這些,不過是看不得你這小女娃這般折磨自己罷了。”
“愧疚,自責,不舍,難過…,比這些,更重要的,是你的内心。”
桃知夭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的聽着,想着毓逐說的話。
“希望你,能夠念頭通達,不負自己。心之所向,皆無遺憾。”言罷,毓逐站起身,再次安撫的輕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好好休息。”
察覺人要走了,桃知夭默默擦了擦眼淚,才擡起頭,卻發現毓逐已經離開了…。
桃知夭紅着眼,一動不動的坐着。她有一瞬間,似乎明白了毓逐話中的含義,但她……。
突然想起了小鳳凰,她立刻收回思緒,吸了吸鼻子,随手挽好長發,便離開大殿。
未料她剛走出殿門,就看到迎面而來的百曜。
百曜仍舊是習慣性一身白金色長袍,金冠高束的模樣,手裡還拿着一隻白玉瓶。
在看到桃知夭後,百曜腳步一頓,随即輕松一笑走上前,将小瓶遞給桃知夭:“玉骨膏,拿着。”
桃知夭遲疑了下,卻道:“這個,我不能收。”
“為什麼。”
桃知夭微微側過身,釋然一笑:“我以前的确不喜歡你,讨厭你。但這次,你卻救了我。可我卻不想欠别人太多。”
百曜似乎是一愣,随即無所謂的笑了一聲,道:“當初,你在我神界受到許多委屈,是本王有愧于你。這回,就算是償還吧,你不欠我什麼。”說着,他伸手拉過桃知夭的手,将小玉瓶塞到她手裡,道:“這個藥呢,是龍宮所研制,為回報你淨化漓海之恩,你應該收下。”
說完,百曜便擡步離開。
桃知夭頓住,看了看手中的玉瓶。忽然她想到什麼,立刻轉身叫住他:“百曜!”
還未走遠的神王腳步一頓,回過頭。
桃知夭跑到他面前,遲疑了一瞬,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事,你說。”百曜笑道。
“你是神王,如果沒有…”桃知夭說到這裡,停住,似是發覺不妥,便改了措辭,重新道:“現如今諸天之内,神王最強。那你知不知道,這裡的人如果死去之後,會去到哪裡?或者說…,諸天之外,有沒有别的什麼世界!”
百曜聞言,是真的愣住了。他皺了皺眉頭,毫不留情的便拆穿了她:“我猜你是想問,你的魔帝大人,去哪兒了?你想要找他,對嗎。”
想法被說中,桃知夭亦坦然,神色堅定的開口:“對,我要找他。”
“為什麼。”百曜垂眼看着他,眼中不難看出複雜的情緒,他道:“他都已經死了,你就安安穩穩的活着不好嗎?桃知夭,你并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