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牧也無意追問，化身離開。

……

魔界的小菜園裡，金色土地熠熠生輝。菜苗青翠，瓜果飄香，惹來彩蝶紛飛。圍欄上藤蔓蜿蜒，開着五顔六色的小花。

炎雀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躺在菜葉子上，閑适安逸的模樣，對着太陽露出毛茸茸的柔軟肚皮。

而蔔禦正在遠處的桃林中和衆魔修煉。

桃知夭換了身輕盈的淡粉色衣衫，挽起衣袖舀了一瓢水，澆在了圍欄前的菜苗上。清水順着根莖浸透金色土壤，甚至能聞到菜葉子奇異的香味。

她彎彎的眉眼在陽光下明媚又靈動，随後再次舀了瓢水轉身遞給身後的蒼晔，道：“魔帝大人，你也來試試吧。”

魔帝低頭看了眼木飄，接過。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随後他走到菜苗前，俯身将水倒在幼苗上。

桃知夭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雖然用桃祖的神力會更快一些……。但是我不喜歡…”

因為自己，曾讓他被神力所傷，如今雖說詛咒解除。但每每想到那悲生塔下的身影，還有那再也感受不到的心跳。桃知夭整個人都會控制不住發抖，像是滔天駭浪間的一頁孤舟，要将她逼瘋。

魔帝背對着她，将澆完水的木瓢放在一旁，直起身凝望着遠山桃色，沒有說話。

旭日下，他在看桃花，而她卻在看他。那人的背影還是一如從前般沉穩從容。這時，一隻彩蝶飛過來停在那人肩頭，旋即又戀戀不舍的飛走了。似是被吸引卻又不忍亵渎。

少頃，魔帝才回過身來。眼底浮現溫和笑意：“那我們可以去做些别的事。”

“嗯？”桃知夭好奇：“什麼事啊。”

“比如……學術法。”魔帝緩緩擡手，眨眼間攝來了一隻蝴蝶停在手心。桃知夭看着那隻修長白皙的手，下意識伸手想握上去。

突然，蝴蝶撲閃着翅膀飛走了。魔帝順勢收回了手。桃知夭微微一愣，擡頭看去，卻見魔帝看着蝴蝶飛走的方向，似乎真的沒有看到自己伸出的手。

桃知夭有些失落，收回手，沉默了片刻，道：“你又想教我法術…，是不是又打算，離開我了？”她想起以前，魔帝教他術法，為她取無極玄露。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結果，所以安排好了一切。

這一次，你好不容易回來，又要走嗎。桃知夭忍着握着他手的沖動，溫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臉，眼底卻帶着詢問和不舍。

魔帝聞言，卻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當然不是。”魔帝低頭與她實現交錯，眼底笑意比滿山的桃花都要溫柔，他擡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别亂想，我不會走。隻要你在這裡，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桃知夭聞言，才安心些許。臉頰傳來的溫熱讓她不自覺的攥緊了他的衣袖，桃知夭下意識微微側臉蹭了蹭魔帝的手心，點了點頭。

須臾，魔帝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道：“困嗎。”

本來還不覺得，聽他這麼說，桃知夭倒感覺真有一點困，想要睡覺。她又點了點頭，眼尾還閃着細碎的淚花：“有一點。”

“睡吧，我陪着你。”伸手覆上她後腦，魔帝輕輕将她按在懷裡。

桃花紛落，幽香襲人。大約是這個懷抱太過溫暖又讓她覺得安心，桃知夭迷迷糊糊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

這一覺又睡了很久，待她醒來時，已記不清時間了。

主殿珠光明亮，桃知夭從軟榻上起身。不知為何，明明感覺睡了很久很久，身體卻疲憊不堪。她揉了揉眼睛，卻沒看到魔帝的身影，心瞬間提了起來。顧不上梳理淩亂的頭發，立即跑出殿去找人。

殿外，月影傾瀉，夜色朦胧。

“蒼晔…”桃知夭一步不停的跑到桃林，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桃花瓣簌簌落下，擾的她心弦亂起。

“蒼晔！你在哪兒。”

“你去哪兒了！”

……

喊了許久，沒有回應，她聲音有些啞，也實在累的沒力氣了，腿有些發抖，隻得靠着一棵桃樹脫力的坐下去。

月色穿透桃花瓣的縫隙，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桃知夭抱着自己，仰頭望向遙遠的月亮，任由淚珠濕透了淡紫色的衣袖。風吹過來時，凍的她發抖。

“蒼晔……”她下意識呢喃，淚花無聲墜落。

又什麼都不說就離開了，對嗎。桃知夭攥着衣袖的指節泛白，心跳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壓抑着，喘不過氣來，疼的溢出冷汗。

她吸吸鼻子，随意抹了抹眼淚，打算站起來繼續找。可她這會渾身都在抖，強撐着起身的那一瞬間就無力的整個人摔了下去，胸口的疼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爬不起來，也沒有力氣。

她蜷在桃樹下抱着自己控制不住的發抖，冷汗沾濕了額角淩亂的發。桃知夭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