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星上正因為索羅斯的失蹤而鬧的雞飛狗跳,衛星基地内,文鸢把曙光号上面找到的所有文檔都拷貝了一份,然後删除原始文檔,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幹淨。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内,捏着拷貝文檔的儲存芯片一時想不到藏在哪裡最保險,她離開諾蘭星的時候沒帶行李,現在衣櫃裡隻挂着兩套換洗的軍裝。
思來想去,她從口袋裡翻出一個金屬銘牌,上面刻着字——商業辦事處,文鸢。
第三星系政府每年都會公費給職員印一批戴在胸前表明身份的銘牌,文鸢口袋裡還剩了不少,她輕歎一口氣。
不知道這次基因污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也不知道她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第三星系政府。
她把那枚芯片貼在金屬名牌後面,自己拿着刻刀想把銘牌上“商業辦事處”這幾個字劃掉,但是手藝生疏,刀尖一下戳破指尖。
“嘶。”
文鸢皺眉盯着自己冒出血珠的指尖,下一刻,房門就被推開,于微跑進來,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神情如臨大敵,仿佛她剛剛斷了條胳膊。
“我沒事……”
文鸢話說一半卡住了,因為于微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用紙巾擦掉血珠,又包了個創可貼。
“于微,”文鸢的手被她握着,癢癢的,卻沒有抽出來,她垂下眼簾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語氣中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你是我的親衛,這些小事不用你做。”
文鸢看着于微的一雙手,骨節分明,修長靈活,這是一雙天生就該拿武器開機甲的手,不該在她身邊做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于微輕輕捏了下文鸢的手指,仰起頭:“和你有關系的都不是小事。”
文鸢頓了一下,又說:“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打算?等基因污染結束了,自衛團也會解散,我這個半路出家的上尉估計也不會留在軍隊。你呢?有自己的計劃嗎?”
于微沒說話,文鸢繼續說:“你放心,我就算要離開,也肯定會安排好你,你想當工程師還是太空兵?或者複員去做警察?隻要你提,我都能辦……”
文鸢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緊了,于微似乎很擔心她下一刻就突然不見,她剛想開口,措不及防的撞上于微的目光。
又圓又大的眼睛濕漉漉的,像隻擔心被抛下的小狗。
“是不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于微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我身強力壯,吃飯少幹活多,既能當司機又能做保镖,我很有用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丢下我?”
說到最後,于微的聲音已經在打着顫了。
文鸢擡手輕輕摸了一下于微的臉頰,目光流轉,心裡思緒萬千,沉默半晌,眼看着于微眼眶裡都快掉出淚珠了,趕緊手忙腳亂的說:“我又沒說一定要趕你走,就是随便閑聊問問……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問,你好好的,把情緒收一收。”
于微垂下頭抹了把眼睛,轉頭看着文鸢放在桌上的刻刀和金屬銘牌:“要在銘牌上刻字嗎?我來吧。”
“你會?”
于微胸有成竹的一口答應:“嗐,好歹學了兩年的機械維修,這點事兒就是小兒科。”
于微從自己随身的工具箱中翻了翻,找出來一把折疊刀,文鸢懷疑的眼神看着她,為了打消她的疑慮,于微擡手一按折疊刀上面的按鈕,剛才看起來還平平無奇的一把刀瞬間就彈出了七八個不同形狀的工具。
于微選擇其中一個平口刻刀,用手握着,就像是用精神力操縱機甲一樣,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手中的工具。
有了精神力鍊接的工具發出淡淡的一層熒光,毫不費力的就在金屬銘牌上削下一層。
于微手穩,不到十分鐘就把“商業辦事處”那幾個字削掉了,順帶換了個打磨頭,給銘牌倒了個角,把鋒利的邊角都打磨到圓潤不刮手的程度,這才遞給文鸢。
文鸢拿着銘牌仔細的摸摸看看,最終憋出一句話。
“你手藝這麼好,在軍校是怎麼做到兩年挂三科的?騎校長脖子上罵街了?”
于微得到了文鸢拐彎抹角的誇獎,尾巴更是要翹到天上去了:“沒有沒有,其實這是我姐教的,工具也是她自己改裝完給我用的。我姐從小就是同齡人裡最聰明的,見過的人都說她是天才,要是她出生在其他星系,有機會一直上學的話,肯定能成為特别厲害的科學家……”
說起于潇,于微的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與有榮焉的自豪,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文鸢嘴角帶笑的聽着,忍不住打斷:“你和你姐關系這麼好?”
“哎,我姐經常說,我倆的父母都死在戰場上,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于微輕聲說:“她說過,為了我她什麼都願意做,我也一樣。”
聽着于微這麼說,文鸢心裡恍惚有種異樣的感覺,心裡癢癢的,莫名其妙有點不爽,她深吸兩口氣,強壓下額外的情緒,保持着微笑繼續說:“請你姐姐來基地一趟吧,她如果真是個天才,我替她實現這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