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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十年後如出一轍的灰燼一閃而過。
男主垂直入套。
——“你我的定情信物,怎麼會在他那裡?”
東方耀天雙目猩紅,緩緩咬牙,“公玉秋,我要你一個回答,隻要你說不是,我就信你。”
妙訣緩緩露出超脫的微笑:“。”
你能嗎傻吊?
反派輕輕一賣,留我痛苦半天。
“定情信物?”不等女主開口,梅子辰便冷冷地開了口:“這漠爻玉環本就是我玉虛宗寶物,與你有什麼關系?”
梅子辰還以為是公玉秋拉他的時候悄悄放進他側衣之中的,公玉秋眼中閃過幾絲不知該如何解釋的難堪,最後隻是咬咬嘴唇,沒有解釋。
東方耀天的眼睛寸寸猩紅,虐戀直接升級。
妙訣垂在衣袖裡的手用力捏了捏,仿佛能抓到那團灰燼。
她實在沒想到,原來自己一直在誤區之中,她以為塵盡拾是在蟄伏十年後才有了那樣焚化一切毀天滅地的力量,誰知道他十年前就已經這麼強了!
憑什麼?大家都是普通人,小時候一起玩泥巴,怎麼她被砍了十年,他卻偷偷逆襲?
要知道修者無一例外有罩門,除了玄級靈骨這樣的先天仙體,都會有觸之即死的弱點,剛才那種情況,塵盡拾在須臾之間殺了那個梅子辰師兄或者在場任何一個,他們都不會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太荒誕了,不僅是意識到從前村裡帶頭的喪彪真踏馬成了大佬,妙訣還有種莫名的感覺,仿佛男女主的種種情劫像是一場任務,塵盡拾其實另有目的。
否則他現在就可以随手把他倆揚了,何必等到十年之後?
然而男女主渾然不覺,已經站在世界的中點開始沉浸式虐戀。
東方耀天在雄性相争的怒火下無風自燃,讓他不斷地逼問女主要一個回答,“你說話,隻要你說,我就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
系統看着都有點急了:“女主就不能直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定情信物怎麼會在師兄手上嗎?有可能是師兄在路上撿到的,或者是玉虛宗有方法定位秘寶,她總得給自己解釋一下吧?”
連番逼問,最後公玉秋紅了眼眶:“你已經這樣想了,我說是或不是,還重要嗎?”
“…………”系統都氣得沒聲了。
妙訣釋然地笑了。
她在看女主的師兄。梅子辰的反應也很怪。
他看到漠爻玉環出現也驚訝了一瞬,然後立刻辨驗真僞,在确定是真迹之後立刻就收進了袖中,像是急需此物,那一定是和冥族的事有關。
百年前琅環帶頭剿滅冥族的那一戰,玉虛宗出力頗巨,一舉登頂最高宗門。
戰後百年間氣運沖天,湧現了多位天靈骨,以及一衆地級高階靈骨,就好像是宗門基因經過了一番升級。
現在他們仍然對獵殺冥族如此積極,讓妙訣不免摸了摸下巴。
塵盡拾忽然把這個東西送到玉虛宗手上,肯定也不是出于什麼好心。
梅子辰收好了漠爻玉環,拉住和男主對峙的公玉秋,清冷道:“我玉虛弟子,何必在外口舌争執?”
他的目光越過東方耀天,看見了他身後的妙訣,倨傲一笑:“蒼古山圍殺冥族,你們天衍國就隻有這樣的廢柴嗎?”
妙訣挑起眉毛,哥們還不知道自己剛才就在鬼門關上站着呢。
東方耀天斜嘴一笑,霸氣全漏:“我一人足矣!”
公玉秋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夠了,東方耀天,我說夠了!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因為我而争吵。冥禍當前,我們應該攜手同盟,天下蒼生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
東方耀天的目光也殇了,“你隻會用蒼生來掩蓋自己的真心話,卻不正面回答我!我隻要你一句話……”
他咬緊牙關,刀削一般的側臉繃到了極緻,光看都能感覺到他有多用力,喉間已經冒出了自虐般的猩甜。
系統提醒:“虐點升級,男主就要說出那句經典虐戀台詞,今日你是跟他走,還是跟我?你敢走出半步,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狠話一說出,男女主混合雙打砍樹,根本不帶猶豫。
妙訣表情超脫地盯着男主的下颌線:“。”
然後禮貌地告訴系統:“我的操作會有一點無禮。”
系統:“??”好期待——不是。
系統:“另外,反派一直在看你。”
白石道壇之上,那股灰霧袅袅回籠,重聚在清隽白衣身側,凝化成妖冶輕拂的墨黑發尾,像是尾翎一般。
塵盡拾身後懸空的羅盤轉了兩輪,意味着劫數多了兩次。由于天命者特殊的智力水平和性格特點,給他們造劫一向很順利,也很簡單。
但塵盡拾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少女身上,指尖在牆沿上焦慮地點了點。
看到他化作灰燼現身,東方芊為什麼不驚訝不害怕。
他不可怕嗎?
鐘鼓空拍的那瞬,東方芊為什麼會扔出去一個石塊。
塵盡拾捏了捏額角,目光疑惑又認真。
東方芊很不對勁。
但若說她能操控旁人,甚至操控……時間?連他都做不到,東方芊更不可能。
可他的直覺認為這個女人很不對勁。仿佛就從木台倒塌那一刻起,他的注意力如同遇見藤蔓一樣被她攫走。這一切交織成某種不安的困惑。
塵盡拾盯着妙訣看了半晌,低頭問袖中蠃魚,“所以你說我把她放在哪一劫死呢?”
幽藍魚頭伸出來,魚嘴有氣無力地凸了凸:“呸、呸!你的灰進我嗓子裡了——你現在好邪惡,小時候明明很善良,還知道養别的小女孩……”
灰燼順着帶有紅痕胎記的指腹漂浮回籠,盡數鑽入幹淨無塵的袖口,可就在這時,他身後懸浮的巨大羅盤籠去了一縷殘燼。
盤毂之上,蓦地出現了一輪逆時針的流淌的光線。
塵盡拾回身,漆黑瞳仁被映出點點金色。
他的羅盤從未被别人開啟過,現在羅盤中心的磁針忽然無風自動,像是某種力量逆勢而來。
塵盡拾忽然有某種詭異的、獸類的直覺,他走到羅盤之前,看那光線纏繞着灰燼倒轉,凝成了筆劃。
灰燼似乎成了連接之介,通向他未知的遠處,有人要告訴他什麼東西。
橫,豎,撇,捺……一個木字。
是他自己的字迹。
塵盡拾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瞳孔凝成線,腳步一頓。
這是他自己在給自己傳達信息。
那隻會是一件事。
他要找的人……他找了很久的人。
作為他的族群一生必須要找到的,那個人。
白衣之下騰起熾熱玄芒,壓抑的浩瀚力量讓整個道壇開始了嗡動,塵盡拾一手緊緊握住羅盤的邊沿。
長眸中半點不見平日的戲谑笑意,那雙黑喪瞳孔中的神色此時一點都不輕松。
一個木字,像是偏旁,還沒寫完。
還有呢,然後呢?
然後呢?
然後——羅盤倒轉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橫。
橫豎撇捺。
又回到橫。
然後又回到橫。
…
妙訣平靜地卡在了男主說出那句狠話之前的一刻。
反派看着她又怎麼了?她連動都沒動,男主突發惡疾和她有什麼關系。
一切暫停,讓時間回到東方耀天說狠話之前,在他刀削一般的側臉繃到了極緻,喉間泛起猩甜的時刻——然後反反複複。
妙訣在識海之中狂彈頂芽。
系統:“這,這是在?”
妙訣不語,隻一味狂彈。
于是東方耀天咬了咬牙關,又咬了咬牙關,又咬緊了牙關……
系統欲言又止:“你……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