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雍窘然道:“當真傷的不重。”
“重不重我看了再說。”浮生不耐煩道地拽開他的手,強行扒開了他的衣服。
一道細長的傷口從肩頭斜到後背,應當是被一把長刀所傷,所幸傷口不深。她手指輕輕碰了碰傷口,血肉正常,說明刀上沒毒。
柔暖的手指觸碰到肌膚上,周時雍無法自控的繃緊肌肉,體内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悸動。
“别動,我替你敷點藥。”
“不用,等我回去讓吳慎替我敷藥即可。”周時雍下意識地拒絕,怕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陳年舊傷,更怕她有更多的觸碰。
“我師父配的傷藥很好用,你從這裡回周家還有一大段距離,若不及時處理,萬一失血過多會昏在半路。”浮生冷着臉道:“求我幫忙就聽我的安排。若再逞強,我就送客。”
周時雍無奈,隻要讓她給自己上藥。浮生又撕了一件幹淨柔軟的内衣,給他包紮傷口。
低頭打結的時候,她的一縷頭發掉到他的肩頭,周時雍不禁輕輕轉過頭,看向浮生。
倉促之間她的頭發隻松松的挽了一個髻,幾縷烏發細碎的堆在臉頰兩側,将她清冷如玉的一張臉,襯得異常清美溫柔。方才的兇悍潑辣,仿佛是他在做夢。
“好了。”浮生撩起眼簾,周時雍已撤回目光。
他拉上衣襟,恢複正襟危坐的模樣。
“雖然我和吳慎都穿了夜行衣蒙了面,博圖不會認出我們。但今日楊複死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在場,恐怕完顔洪和博圖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我。他們明日極有可能會來五間司找我,驗證我身上是否有傷。所以我想讓你明日和吳慎在街上做一出戲。”
“怎麼做?”
“上任司主是被鋤奸盟劫持所殺,你和吳慎明日僞裝成鋤奸盟的人來行刺。交手之際,隻要吳慎在我背上砍上一刀,背上的這道刀傷便有了解釋。你記得喊幾聲盟主,讓旁邊人聽見。”
浮生沒有反對,想了想道:“萬一博圖和完顔洪半夜去你家裡突襲,你身上的傷如何解釋?你今夜别走了,就睡在這裡。等天快亮時,我再送你回去。”
周時雍道:“不用。我若不回去,吳慎會以為我出了事。”
“我現在去找吳慎報個平安。”浮生不容置喙道:“你若想我幫你,就乖乖聽話。”
周時雍隻好跟着她去了郦海龍的房間。浮生速度極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從周家回到麗雲堂。
她提着一個包袱進了房間,對周時雍道:“我替你拿了些衣服過來。你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我拿去燒掉。”
“吳慎沒事吧?”
“他沒事。”浮生從包袱裡拿出一個匣子,“他讓我拿給你看過之後再扔。”
周時雍打開匣子,猛然一怔:“怎麼是空的?”
浮生道:“東西不在裡面。要麼是完顔洪拿去了,要麼是那位告密的孤雁取走了。”
周時雍皺眉思索,如果是完顔洪拿走了,長清宮很快就會有動靜,被楊複買通的那幾個人肯定難逃一死。他隻要派人打聽一下便可知曉。如果是告密的孤雁拿走,就必須盡快找到這個人。
浮生看着空匣子歎道:“這是樂昌公主一直在等的東西。”
周時雍擡眸看着她,“她都告訴你了?”
浮生點頭,“我沒想到,宇文忠替她安排的幫手,竟然是金從玉。”
周時雍一驚,“你見了她?”
“我易容去見的,她不知道我是誰。”浮生雙眸灼灼盯着周時雍,“是你把連都去墨玉樓的事告訴了宇文忠,讓他去找金從玉的吧?”
周時雍沒有否認,迎着她的目光,反問道:“你還猜到什麼?”
“那天你也在,毒藥是你給赫連音音的,你見到了金從玉,也見到了連都。”
周時雍半真半假道:“你知道我這麼多秘密,我該如何是好?”
“是啊。”浮生雙手抱臂,一本正經道:“知道這麼多秘密不借機敲詐一番豈不浪費?隻可惜你俸祿太少,五間司一點油水也沒有。你不如離開五間司,去個容易撈錢的地方。”
周時雍雙眸含笑,“你讓我當個貪官?”
浮生挑了挑眉,“你有本事,就把大昭送給北戎的五千兩黃金貪回來。”
周時雍忍俊不禁,“你倒是看得起我。”
浮生道:“反正去哪都比在五間司好。”
周時雍沉默下來,目光幽幽盯了她片刻, “你怕我會出事?”
浮生臉色一沉,“我怕你沒錢!”說着轉身邁出房門,兇巴巴地扔了一句,“我還要把你當搖錢樹呢,你可千萬别死了。”
周時雍低頭失笑,小聲嘀咕了一句“刀子嘴”,後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一枚石子迎面襲來,周時雍急忙閃身避開。
浮生冷聲道:“把衣服脫了,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