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不必擔心,表哥傷在後背,沒有傷到要害,養上十天半月便好了。”
“那可不成,我得親眼看看才放心。”說話的是雲娘。
終于來了。周時雍如釋重負地放下手中棋子,起身相迎,走到門口時,蓦然一怔。
來的不僅有雲娘,還有浮生。
吳慎笑吟吟道:“郦娘子聽說表哥遇刺,擔心表哥的安危,特上門來探望,還帶了禮物。”
“多謝大娘子。”
雲娘打量着周時雍,雖是上門演戲,卻也是實打實地關心,“大人沒事吧。”
“沒事,傷的不重。”
周時雍說着,瞟了一眼浮生。浮生站在雲娘身後,連看都沒看他,目光徑直越過他的肩頭,望向他右後側的青雀。清麗脫俗的面孔保持着一貫的清冷無波,絲毫不見關切擔憂。
好吧,她知道自己傷的不重,所以并不擔心,周時雍隻好如此想。
雲娘放下禮物,周時雍客氣道:“請兩位娘子前廳坐吧,這裡太過簡陋。”
“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雲娘仰頭看着周時雍道:“我夫君體弱多病,早早過世。所以父親千叮咛萬叮囑,一定要讓我給妹妹找個身體康健的丈夫。”
吳慎笑嘻嘻道:“郦娘子放心,我表哥身體康健,定能長命百歲。”
“我今日才聽人說前一任五間司司主也是不明不白就被人害了,大人這才上任兩月,便當街遇刺。”
雲娘讪笑,“妾身孤陋寡聞,竟不知道在五間司做官會如此兇險,妾身實在有些後悔。”
“後悔什麼?”吳慎忐忑不安的看看雲娘,又看看周時雍。
雲娘憐愛地牽起浮生的手,正色道:“我隻有一個妹妹,不想讓她過擔驚受怕的日子,隻想她平平安安,和夫君白頭到老。”
吳慎忙問:“大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郦家是小門小戶的商賈之家,本就有些高攀。”雲娘說着,又掃了一眼站在周時雍身邊的青雀,“何況大人提親的時候,聲稱潔身自好,屋裡沒人。這位小娘子又是怎麼回事?”
吳慎忙道:“她叫青雀,是南天王送來侍候我表哥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浮生冷冷掃了一眼周時雍,“怎麼侍候?”
周時雍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端茶倒水罷了。”
“還有呢?”
還有?周時雍如實道:“她才來家中,并沒有讓她做什麼。”
浮生朝着棋盤橫了一眼,“這不是正陪你下棋麼?”
“方才閑着沒事,下棋打發時間。”
浮生目光如刀:“看來不止是端茶倒水。是不是床上也能侍候?”
這麼猛!吳慎倒吸一口氣,差點沒咬住舌頭。
周時雍也沒想到浮生說話如此直白露骨,尴尬到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一沉默反而顯得像是他理虧,被浮生說中了心思。
浮生冷冷道:“周時雍,我醜話說到前頭,我性情兇悍無容人之量,你若想搞什麼通房小妾,齊人之福,這門親事趁早作罷。”
吳慎故意道:“二娘子誤會了,她的确是南天王送來的使女,不是我表哥的通房小妾。”
浮生美目一寒,“我管她什麼來頭!這門親事我本就不樂意,是他花言巧語,信誓旦旦,我才勉強答應。如今他言而無信,身邊有人,我親眼所見,有什麼誤會?”
雲娘道:“大人若是不能守諾,不如就退親吧。”
吳慎急忙道:“表哥,你趕緊把她送走,不然這門親事就黃了。”
周時雍呐呐沒有應聲,浮生面如寒霜走到桌前,啪的一聲,将桌上棋盤掀翻在地。
随後拉着雲娘道:“姐姐,我們走。”
棋子叮叮當當散落一地,周時雍的臉色比地面還要狼藉。
他隻是讓吳慎把雲娘叫來演戲,誰知浮生竟也一起來了,親眼見到他與青雀獨處一室下棋。
她掀翻棋盤,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戲。他甚至看不出,她是真氣還是假氣。
她方才進門便盯着青雀,臉色很不好看,不會是真氣吧?
想到這兒,他莫名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