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昌為難道:“這,他是我嫡親的哥哥,”
浮生忍不住道:“殿下當他是親哥哥,他可曾當殿下為親妹妹?”
樂昌臉色一白。
“當年我父兄為國捐軀,國主卻迫于淫威要把我和母親交與完顔烈處置,若不是殿下仗義相救,我和母親的下場可想而知。”浮生握住了樂昌的手,“殿下不妨多想想。”
“這,”公主遲疑不決,外面傳來了匆匆腳步聲。
浮生低聲道:“金娘子回來了。”
樂昌故意提高聲量道:“周大人深得王爺信任,郦娘子不妨常來王府走動,陪我叙叙話。”
浮生坐回客位上,畢恭畢敬道:“蒙娘娘厚愛,妾身能常來陪娘娘叙話,求之不得。”
金娘子笑吟吟的捧着一個首飾盒走到樂昌面前,打開盒蓋道:“請娘娘過目,這幾樣首飾送給郦娘子,不知是否妥當。”
樂昌看了幾眼,含笑稱贊道:“金娘子好眼光,這幾樣首飾,最适合郦娘子這般年歲的小娘子佩戴。”
浮生連忙起身道謝,“多謝王妃娘娘厚愛,妾身無以回報,過幾日給娘娘送一些新做的香片。”
樂昌故意打趣道:“郦娘子客氣了,隻要你家周大人多替王爺盡心盡力地辦事,便是回報了。”
金娘子将首飾盒遞給浮生,浮生接過再次道謝,屈身告退離開暢春園。
走出王府西門,沒想到周時雍竟比她先出來,正負手等在牆邊。
因是新婚,他今日穿了一身褐紅色的錦袍,長身玉立,站在白牆之下,如同一幅畫卷,那無法形容的簡約濃烈之美,讓人難以移目。
浮生定了定神,疾步走到他跟前,目不斜視地說了聲“走吧”。
周時雍看看她手裡的首飾盒,問道:“這是公主給你的賀禮?”
浮生嗯了一聲,“我對她說,我昨日成了親。”
“公主可知道你嫁的夫君是我?”
“知道。”
“你是如何解釋的?”
“我告訴她是假成親。我們互相利用。”
“互相利用?”周時雍先是忍俊不禁,而後,眸光沉沉地看着她,“說來抱歉的很,似乎是我利用郦娘子更多,我并未覺得郦娘子在利用我。”
是嗎?浮生默然片刻,突然停下腳步,看着周時雍道:“公主讓我尋一份見血封喉的毒藥,打算和完顔烈同歸于盡。”
周時雍一驚,“你沒有告訴她,楊複留下的東西有了着落?”
浮生微微搖頭,“此事還未确定,我不想給她希望,萬一落空,隻怕她更難過。”
還有一層用意,她不願意說出來,她如果說出楊複的事情,必定要帶出周時雍,她不想讓公主知道這些事。
周時雍何等聰明,從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經看出了她未說出口的顧忌。
他默不作聲的望着她,心裡五味雜陳。
浮生垂眸看着手裡的首飾盒,“其實我有過幾次,想要不管不顧的殺了完顔烈。與他同歸于盡又有何妨,隻要我能替母親報了仇。可是我見了公主,慢慢改了主意。”
“我母親已故去十年,公主與她女兒阿圓也有十年未見。支撐公主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便是有朝一日能與女兒重聚,為此,她忍辱偷生,強顔歡笑。
我想到我母親,定然也是如此,她若活在世上,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報仇不能不管不顧,不能搭上我自己的性命。我要替我爹娘兄長好好活下去。正因如此,我耐着性子蟄伏在上京半年,隻為了尋找更好的時機。”
她擡眸定定看着周時雍,“我替宇文公做事,是想借助他的力量,選擇更利我,更安全的複仇方式,既能殺掉完顔烈,我還可以全身而退。現在宇文公死了,我幫你,也是同樣的目的。我的确是在利用你。”
不要對我有期待,也不要覺得有虧欠。
這是她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